裂隙界的天空是破碎的,无数块菱形的空间碎片如同碎裂的琉璃,悬浮在暗紫色的天幕上。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着截然不同的景象——有的是烈焰熊熊的城池,断壁残垣在火海中崩塌;有的是冰封万里的荒原,冻僵的生灵保持着最后的挣扎姿态;还有的是灵族与影族厮杀的古战场,鲜血染红了大地,兵刃交击的脆响仿佛仍在耳畔回荡。这些碎片像一幅幅被打碎的历史画卷,无序地拼凑着被时空遗忘的过往。
林风踩着脚下漂浮的碎石缓缓前进,每一步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时空之力的拉扯,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拖拽他的四肢。百年灯的火光在他掌心微微摇曳,温暖的光芒驱散着周围游走的灰色雾气,那些雾气触到火光便悄然消散,露出雾中隐藏的、更加破碎的空间裂隙。
“这些碎片里的景象,都是被时空乱流吞噬的过往。”林风轻声自语,指尖不自觉地触碰身旁一块半透明的碎片。碎片里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一个身着影族黑袍的修士,正将一枚闪烁着暗光的噬魂印打入一个婴儿的眉心,那婴儿的眉眼轮廓,竟与他幼年时的模样一模一样,连哭闹时嘴角下撇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百年灯的火光骤然变亮,幽蓝的地脉火猛地窜起半尺高,碎片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画面瞬间扭曲、消散。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体内的混元灵根剧烈搏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块碎片里的影族修士,正是此前黑袍人提到的“裂隙界分魂”之一,而那个婴儿……
“别被表象迷惑。”玉笛突然在怀中震动,星灵残留的力量顺着笛身传入他的识海,化作一道清冷的声音,“裂隙界的时空是错乱的,过去与未来在这里交织缠绕,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或许只是被扭曲的执念。”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他握紧手中的净灵剑,剑穗上的银铃突然轻响,铃声穿透灰色雾气,与周围的空间碎片产生奇妙的共鸣,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那些原本围拢过来的灰色雾气听到铃声,竟如同受惊的蛇般纷纷向后退去,露出一条由大小不一的碎石铺成的通路,蜿蜒着通向远方。
通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半透明的城池。城池的轮廓在时空中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消散,城墙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与九印法阵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掺杂着影族特有的阴煞之气,透着诡异的和谐。林风走近时,紧闭的城门突然自动打开,里面传来熟悉的笛音——竟是叶灵生前最喜欢吹奏的《折柳曲》,只是那调子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颤音,像是琴弦被硬生生拧断前的悲鸣。
“是幻城。”百年灯的火光在城门处摇曳不定,灯芯的地脉火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在与某种力量对抗,“里面的幻象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让闯入者永远困在自己最想回去的时刻,直至灵识被吞噬,成为城池的一部分。”
林风没有犹豫,迈步走进城门。城中的景象让他瞬间怔住——这里竟是他少年时生活的小镇,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爹娘正站在杂货铺门口对他招手,母亲的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父亲手里拎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邻家的小丫头举着半块麦芽糖,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而叶灵和君无痕,正坐在茶馆的二楼窗边,对着他举杯,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温暖得像从未经历过风雨。
“阿风,快过来!”娘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水,带着熟悉的暖意,“你爹今天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再不来就要被你爹偷吃光了。”
林风的眼眶有些发热,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他确实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梦到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在小镇上奔跑嬉闹的平凡少年,没有混元灵根的沉重,没有影族王血脉的枷锁,只是每天和爹娘拌嘴,和朋友在茶馆里抢一碟茴香豆,日子简单而安稳。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娘的手时,净灵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剑穗的银铃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眼前的娘,手腕内侧有一道极淡的黑色纹路,那是影族特有的“噬魂纹”,绝不会出现在平凡的小镇妇人身上;而小丫头举着的麦芽糖,晶莹的糖衣下裹着的,竟是影族用来滋养残魂的骨粉!
“破!”林风低喝一声,猛地催动混元灵根,金色的火焰在周身爆发,如同点燃的火炬。眼前的小镇瞬间扭曲、消散,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真相——所谓的“城池”,其实是由无数修士的残魂交织而成,他们的灵识被幻象困在各自的执念中,身体则化作支撑城池的“魂柱”,每一根柱子上都刻满了影族的噬魂咒,咒文闪烁着幽幽的黑光,不断抽取着残魂的力量。
叶灵的《折柳曲》还在继续,只是此刻听来,那悠扬的调子早已消失,只剩下无数残魂的哀嚎,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林风循着笛音来到城中心,那里有一座高台上,一个穿着叶灵服饰的虚影正坐在石凳上,吹奏着一支骨笛,那骨笛的材质细腻泛白,赫然是用孩童的指骨制成的,透着令人作呕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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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座城吗?”虚影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融合了叶灵与影族王特征的脸,叶灵标志性的灵动眉眼间,夹杂着影族王的阴鸷,“只要你留下,就能永远活在自己想要的世界里,不必再做什么守笛人,不必再面对那些背叛与牺牲,不必再背负任何人的期望。”
林风举起净灵剑,青蓝色的剑气直指虚影,锋芒毕露:“你是谁?”
“我是‘执念’。”虚影笑着说,笑容里带着叶灵的狡黠,又藏着影族王的残忍,骨笛的调子陡然变得尖锐,如同指甲划过玻璃,周围的魂柱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从柱中浮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是你内心深处,最想逃避的那部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君无痕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