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围试图靠近的泥潭烧得滋滋作响,冒起阵阵黑烟:“这是‘离火砂’,能烧半个时辰,足够我们走到阵眼了。”
黑雾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个穿着草鞋的人在前面引路,踩在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清晰可闻。林风隐约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那调子很熟悉,像是清虚门的《无尘诀》旋律,只是歌词被改得乱七八糟,透着股诡异的阴森:“无妄渊里藏金棺,金棺里躺个小娃娃,娃娃哭,找妈妈,妈妈藏在黑雾下……”
“别听。”君无痕低喝一声,剑鞘上的碎玉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些许,那诡异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是阵灵在捣鬼,专门勾起人心里的执念与恐惧,扰乱心神。”
林风攥紧手中的玉佩,碎玉的共鸣声如同坚实的屏障,压过了心底泛起的烦躁与不安。他看见通道尽头有一团微弱的白光,像是一枚被埋在土里的月亮,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光芒,而玉佩的震动,正是朝着那个方向传递。
“加快脚步!”他喊了一声,脚下的冰层已开始融化,离火砂的光芒在逐渐变暗,蓝色的火焰越来越微弱。
叶灵手中的引灵傀突然“啪”地一声裂开,断口处流出更多黑色的汁液,将她的指尖都染成了墨色。她脸色一白,低呼道:“不好,离火砂快耗尽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泥潭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那些手冰冷刺骨,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褐色的泥垢,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死死抓住了林风的脚踝,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林风刚想催动灵力挣脱,就听见掌心的玉佩发出刺耳的尖鸣,碎玉的共鸣声突然变得杂乱无章,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干扰,失去了原本的韵律。
“是‘摄魂手’!”君无痕的长剑横扫而出,冰棱瞬间斩断了那些手臂,可断口处又冒出更多只手,层出不穷,“它们在吸收玉佩的灵气,快想办法!”
林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残卷上的记载,猛地将仍在流血的指尖按在玉佩上,沉声道:“以血为引!”
墨玉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周围的空气。两半碎玉突然挣脱玄铁锁链的束缚,在空中旋转着合二为一,化作一条赤色的鲤鱼,鱼尾一摆,朝着通道尽头的白光游去。那些摄魂手一碰到红光就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缩回泥潭,连带着周围翻涌的黑雾都退了三尺,不敢再靠近。
“跟上鲤鱼!”林风大喊一声,紧随赤色光芒往前冲去。
君无痕和叶灵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就在离火砂的火焰彻底熄灭的前一刻,他们终于冲出了蚀骨沼,脚下踩实了坚硬的地面,不再有那种深陷的黏腻感。林风喘着气回头望去,身后的黑雾已重新合拢,那些摄魂手在雾里伸出又缩回,像是在畏惧那道赤色鲤鱼的光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通道尽头的白光原来是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碑体古朴,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赤色鲤鱼的光芒撞在石碑上,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钻进碑面。石碑上原本模糊的字迹在光点的滋养下渐渐清晰,最上面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清虚冢”。
林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的玉佩仍在发烫,碎玉合二为一的接缝处,竟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那血珠悬而不落,缓缓滴落在石碑前的雪地上,渗入厚厚的积雪之下。
雪地里“噗”地一声,冒出个嫩绿的芽尖,那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就长成了一株翠绿的银杏树,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与欣喜。
君无痕的玄铁剑突然轻轻震颤,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林风抬头望去,只见黑雾深处缓缓走来一个穿灰袍的老者,老者身形佝偻,手里拄着根竹杖,杖头挂着的铜铃,正与君无痕剑穗上的铃铛,以相同的频率摇晃,发出和谐的韵律。
“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像风吹过干枯的树叶,带着岁月的沉淀,“等你们……快二十年了。”
石碑上的“清虚冢”三个字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赫然刻着和林风手中玉佩上一模一样的双鱼纹,纹路清晰,仿佛昨日才刻上去的。
林风握紧手中的双鱼佩,心中豁然开朗——这哪里是什么无妄渊的入口,分明是有人特意为他留下的门。而那老者竹杖上的铜铃,正随着他的脚步,发出与剑穗铃铛相同的节奏,像是在低声诉说:别慌,我们等你很久了。
洞口的寒风卷着雪粒吹出来,带着一股陈旧的墨香,那香气清雅醇厚,像是有人在里面藏了满室的书卷,历经漫长岁月,终于等来了那个翻动书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