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林风立刻祭出灵犀剑,灵力灌注之下,剑气如匹练般劈在锁链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锁链上的白骨突然睁开无数只猩红的眼睛,无数细小的牙齿开始疯狂啃咬着剑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剑身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齿痕。"是'骨灵'!"他心中一凛,认出这是玄天宫禁术培育的邪物,以修士指骨为食,寻常剑气根本伤不了它们分毫。
就在这时,油壶里的灯油彻底耗尽,最后一滴暗红液体滴落,骨灯的光芒骤然熄灭。海面上的魂体发出狂喜的嘶吼,如同潮水般蜂拥着扑向船身,叶灵身上的机关甲胄被撞得凹陷下去,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林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玄真子临终前的叮嘱,毫不犹豫地将掌心的血滴在骨灯的灯座上——这是以至亲精血催动的最后手段,代价是折损十年寿元。
骨灯"腾"地燃起熊熊绿火,这次的光芒比之前亮了十倍不止,如同两轮绿色的圆月悬在船头。那些扑来的魂体在强光中瞬间蒸发,露出底下盘绕的黑色藤蔓,藤蔓上长着无数只眼睛,正死死盯着船上的三人。"是'噬魂藤'!"叶灵认出这是老宫主培育的邪物,"它们的根扎在万骨帆上,吸收帆上的怨气生长,只要斩断最粗的主根,阵法就会失效!"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盘龙柱底部的海水翻涌起来,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艘残破的船骸缓缓上浮,船帆早已朽烂,只剩下骨架上缠绕的白骨,在绿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正是万骨帆!君无痕的身影在帆影中晃动,他的左臂已经漆黑如墨,显然毒性已深入骨髓,却仍在咬牙用剑斩断缠绕在帆上的藤蔓,每砍一剑,就咳出一口黑血,溅在白骨帆上,格外刺目。
"君无痕!"林风纵身跃向船骸,灵犀剑在空中划出漫天剑影,剑气所及之处,噬魂藤纷纷断裂,墨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带着刺鼻的腥气。叶灵紧随其后,手中的机关伞突然变形,化作一柄锋利的链锯,她忍着伤痛,对准最粗壮的主根锯了下去,链锯与藤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骨灯的光芒越来越暗,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被灯座飞速吸走,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脚步也有些虚浮。他瞥见君无痕的剑上缠着一根特别粗壮的藤蔓,藤蔓的顶端开着一朵血红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上面的纹路与老宫主令牌上的符文一模一样——那是噬魂阵的核心,相当于阵法的心脏!
"砍那朵花!"林风嘶吼着扑过去,灵犀剑带着最后一丝灵力刺穿藤蔓的刹那,君无痕的长剑也同时落下,精准地劈在血花上。血花炸开的瞬间,无数黑色的汁液飞溅,祭坛的白骨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无数魂体从锁链中挣脱出来,在绿光中化作白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飞向天空——那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终于得以挣脱束缚,重入轮回。
君无痕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船骸上,左臂的黑筋开始缓慢消退,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林风刚要上前扶他,突然发现骨灯的灯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万骨帆下,藏着你爹的残魂。"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目光立刻投向船骸的底部。那里果然有个隐蔽的暗舱,舱门的锁扣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林"字,正是父亲林惊鸿的姓氏。
叶灵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灯快灭了,我们得走了,再不走就被黑雾困住了!"
林风望着暗舱,又看了眼昏迷的君无痕,咬了咬牙:"你先带他上船,我去去就回,很快!"
骨灯彻底熄灭的前一刻,他用剑撬开暗舱,里面果然放着一块魂玉,玉中封着一道虚弱的魂体,穿着玄天宫的执法铠甲,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正是父亲林惊鸿!魂体看到他,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连完整的字句都无法形成。
"爹……"林风的声音哽咽,刚要伸手去碰魂玉,魂玉突然裂开,魂体化作一道白光,瞬间钻进他的眉心。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玄天宫阴暗潮湿的地牢、老宫主狰狞的狞笑、母亲临终前含泪的眼神……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归墟之门旁,背后是滔天的黑雾,女子的面容,竟与叶灵有几分相似。
"快走!"叶灵的呼喊将他从混乱的记忆中拽回现实,黑雾已经重新笼罩了船骸,那些刚刚消散的魂体竟再次凝聚,只是这次的形态,与归墟之门后出现的魔物一模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林风最后看了眼暗舱,将裂开的魂玉碎片小心收好,转身跃回船上。君无痕还在昏迷,呼吸微弱,叶灵正用机关弩射退靠近的黑雾,弩箭上涂抹的回魂草汁液能暂时逼退邪物。他握紧眉心残留的魂玉碎片,突然明白玄真子为何说"万骨帆藏着真相"——父亲的残魂里,藏着老宫主与归墟之门的深层联系,藏着母亲失踪的真正原因,藏着……他身世拼图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
船缓缓驶离无妄海时,林风回头望去,黑雾中的祭坛正在崩塌,盘龙柱上的白骨纷纷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他知道,这绝非结束。老宫主既能布下如此精密的噬魂阵,必然还有其他后手,而父亲魂体里的记忆碎片,不过是冰山一角。
叶灵递过来一块干粮,声音带着疲惫:"先垫垫肚子,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林风接过干粮,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掌心的同心结,那抹温暖的红色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突然想起母亲锁灵玉里残留的声音:"无根之人,心之所向,便是归途。"
此刻,他望着昏迷中仍紧握着剑的君无痕,望着身边眼神坚定的叶灵,望着远方海平面上初升的朝阳,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来都不是"无根客"。那些并肩作战的挚友、那些生死与共的羁绊、那些尚未完成的执念,早已在他心里扎了根,比任何血脉传承都要牢固,都要温暖。
船行渐远,无妄海的黑雾被晨光撕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