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喜色,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心头那块被古国真逼迫的巨石骤然落地——总算不用再受这个糟老头子的折辱了。可这丝喜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蔓延。
朱高煦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岂不是说明,自己私下里那些小动作,他早就了如指掌?甚至,他极有可能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只是自己从未察觉。想到这里,蓝潇潇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方才因解脱而稍缓的心跳,此刻又猛地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朱高煦对蓝潇潇那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喊仿佛充耳不闻,目光自始至终没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她只是院子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依旧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院中的老槐树干上,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花园里赏景,目光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落在古拥和古国真身上。见两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天没个动静,他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悠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看我干啥?方才的话,还没给我个回应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本就凝滞的空气里,让整个院子的寂静更添了几分沉重。古拥带来的那十几个手下,此刻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朱高煦对视,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喉咙,连脚下的地面都像是变得滚烫起来,只能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刺啦一声,是衣物摩擦地面的声响,古拥整个人以一个狼狈的滑铲动作猛地扑跪在地,正落在朱高煦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朱二公子,我错了!”
然而这认错的话语还未完全落地,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猛地一扬,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噌”地滑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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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古拥的面孔因极致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扭曲纠结,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短剑狠狠朝着朱高煦的腹部捅了过去,动作又快又急,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古拥心里跟明镜似的,朱高煦的厉害他早有耳闻,就算自己带了这十几号人,真要硬碰硬,也绝不是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真心求饶。方才那跪地认错的姿态,不过是精心伪装的示弱,目的就是要麻痹朱高煦,好趁机靠近。在朱高煦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刻,古拥就彻底断了求饶的念头——他太清楚,以对方的性子,自己做下的事绝无转圜余地,求饶不过是白费功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拼上一把。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便是他孤注一掷的盘算,只盼着能借着这出其不意的一击,能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没想到吧朱高煦!都说你战力无双,可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竟被我这般轻易偷袭得手,你可真是蠢得要命!”
一击得手的古拥猛地从地上弹起,叉着腰仰天长啸,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扭曲的得意。他死死盯着朱高煦,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败亡的结局。
但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古拥很快收敛了笑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警惕——他可没忘记朱高煦手中那枚能救命的青源丹。绝不能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念头刚落,他猛地往前一送,双手死死按住剑柄,将那柄短剑在朱高煦腹中狠狠搅动起来,动作又狠又急,每一下都带着要断绝对方生机的决绝,就是要让朱高煦连掏出丹药的力气和机会都没有。
可下一秒,古拥脸上的狂喜就像被瞬间冻结,他使劲往前推送短剑,却发现那柄锋利的短剑像是扎在了坚硬的磐石上,纹丝不动。
他心头猛地一沉,慌忙低下头去看——这一看,顿时让他如坠冰窟,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只见自己手中的短剑剑尖抵在朱高煦的衣衫上,别说刺入皮肉,就连对方的皮肤都没被刺破分毫,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精铁铸就。
“怎……怎么可能?”古拥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柄寸步难进的短剑,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还是人类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闯荡多年,见过不少高手,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单凭肉身就抵挡刀剑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常人的认知,简直匪夷所思。
那一丝疑惑在古拥脑中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下一秒,一股灭顶的恐惧便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自己死定了。
“叮当——”
手中的短剑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板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可古拥像是毫无察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瞳孔涣散,里面没有了丝毫神采,方才那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早已荡然无存,连最后一丝反抗的心思都被抽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朱高煦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襟,那里被剑尖挑出个不起眼的小洞,他脸上不见丝毫波澜,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倒是有些日子没人敢对我动刀子了。你既这般‘特别’,我自然不能让你白费劲。来人。”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院墙外立刻传来一阵利落的衣袂破风声,十几个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新城士兵应声跃入,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时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如鹰,瞬间便将院子一角围了起来。
“把他拖下去,喂狗。”朱高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此时的古拥早已被吓破了胆,像个提线木偶般瘫在地上,面对士兵们铁钳似的手臂,他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双眼空洞地望着地面,任由对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