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桌上精美的吃食与糕点尽数被毁坏,就连桌子也被掀翻在地。
堂下众人无不威慑恐怖,皆低头缩颈作鸵鸟状,不敢擅言。
唯一使者恸哭不止,身躯伏地,以头抢地耳。
“自流民八月入蜀以来,多烧杀劫掠、奸淫妇女,屠城灭户,以至于蜀地动荡,千里无鸡鸣。”
“月馀前流寇攻武阳,郡守李振死战不退,身中十数创。流民入城,遂屠之。”
临死前,李振派遣使者入梁洲,他曾言:天下唯粟使君能救蜀。
“蜀地民风淳朴,多年平和安逸,且无人主持大局,然流民凶恶团结,四处劫掠,乱象已显矣。”
“恳求使君兵发益州,拯救万民。”
大殿当中,安谧寂静,唯有那李振的使者一人伏地而跪,悲恸而述,当真是闻着悲戚。
粟凯推翻桌上美酒美食,脸上露出狰狞震怒之色。
“赵??安在?”
“明公,赵??称病,辞不久任,此刻仍在长安。”粟凯帐下长史范阳解释道。
“荒唐,简直荒唐。”粟凯大怒,立即着人拟写奏书,弹劾赵??。
诏书早就下达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关头病了?
“御史李苾何在,当初可是他上奏天子,致使流民入蜀的,此刻他不管不顾了吗?”长史范阳发问。
那跪地的使者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从者问李公,他总说已上奏朝廷,让我们稍安勿躁。”
这下大家都无语了,蜀地动荡,你不主持大局,不联合各地郡守安定境内。
反而上奏天子请求指示,洛阳路远一来一回得眈误多少时间?
李苾:我听上级指示。
司马衷能给你什么指示?贾南风不过一个妇人,她有何能耐在千里之外安定蜀地?
“呼!”粟凯长吸一口气道:
“流民中以那些人为首,各地损失状况如何,一一告来,不得隐瞒。”
“流民帅皆为昔日六郡豪强,其中以李氏三兄弟最为猖獗,有李庠者骁勇凶恶,有万夫不当之勇,常常单身许阵,能敌阵中斩杀上将而自身不损……”
那使者不敢隐瞒,当即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倾泻而出。
直到傍晚,粟凯遣散幕府,独留长史范阳。
“明公,私以为此事我们不用多管。”
“一者,您现在是梁州刺史,材官将军,益州的事不再归您管辖了。您若出兵,不得朝廷准许,师出无名,成了无功,败了大错。”
“二者,那赵??何等聪明,他是益州刺史,他都不关心,我们何必上赶着给他擦屁股,于情于理、于公于法我们都不该多管闲事”
“三者,您现在于老家梓潼休沐,应当闭门谢客,辞去一切干扰,好好休息才是。”
“我知道使君您心系蜀地、心系百姓,但臣斗胆直言,最迟到明年开春,蜀地这颗雷就会爆出来,惊掉洛阳那一帮王公贵族的下巴。”
“到时候,纵观荆、益、梁三州,能带兵平乱者唯使君尔,那时便是师出有名,时间又恰到好处。正所谓挽天倾而救万民者,梁州粟使君是也。”
粟凯低头不语,在殿中来回踱步。
“明公,此时蜀地的天还没塌,时机未到啊!”范阳凑上前,挽着粟凯的骼膊脸上露出精明谄媚。
“我累了,你下去吧!”粟凯揉揉眉心,冲着范阳摆摆手。
“诺!”范阳不复多言,躬敬退下。
夜色渐深,刮起一阵阵凉风,就连天上明月撒落的光辉都变得冷淡了些。
“要入冬了,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粟凯凝望眼前烛火,一直到天明。
“来人!”粟凯轻声道,不久幕府随从便一一俱来。
十一月底,梁州刺史粟凯领军入剑阁,剿贼檄文传遍蜀地各处,蜀地各郡纷纷响应,统兵剿贼。
十二月中旬粟凯总领梁、益二州诸军事,合兵十馀万,自北向南一路清剿,无论流民或山贼,一并剪除。
旌旗所至,贼人望风归降者众矣。
然粟暴戾残忍,尽斩其首,焚其尸,贼人惊怖。
……
冷风渐起,上河里村一切安定,往往流民望见其村口营帐便被惊吓退走,长此以往,流民竟然都默契绕过上河里村。
使得刘麟等人得了片刻的安宁。
“粟使君过犍为,于武阳外坑杀两千馀流民,剿灭犍为山匪四五伙,兵锋正盛。”徐大神色躬敬而尊崇。
“也不知何时来我江阳郡,我等饱受山贼之祸,若是能一并剿灭,那是我等大幸。”刘渠说道。
但刘麟却没有他们那么乐观,自身强才是真的强,就算粟凯一路杀匪剿寇。
等他一走,用不了一年半载,指定会涌出新的匪寇,难不成人家的大军还能一直保护你不成?
在这个腐朽的时代,山贼是剿不尽,流民也是杀不绝的。
唯有彻底的掀翻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在废墟上创建新的秩序。
“粟公此举过于激进了。”喜子摇头。
“喜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诋毁粟公?”二毛咋呼一声。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粟公怎么就激进了?他杀流民不应该吗?他杀山贼不应该吗?”
“按我说,就应该把他们全杀光。”二毛兴致所致,竟然手持长矛演武了起来,将四周的草人都捅了个通透。
刘麟莞尔一笑,看着那些或躺或坐的军汉们,这才是他们在乱世生存的根本所在。
若是没有他们,上河里村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创伤。
“抓紧训练吧!“徐大招呼一声,众人都结束休息,纷纷起身训练。
等到了晚间,训练结束吃过饭之后,刘麟悄悄找到黄三郎和老谢。
“爷,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