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虽然蜀地不至于寒冷到下雪,但斜斜吹来的寒风还是能让人浑身发颤、冰凉刺骨。
韩府,元主薄冒了寒风急匆匆地穿越了庭院、荷花池塘来到了韩县令的书房。
“大人,我昨日去上河村看了,那个刘麟很不错,训练兵士很有一手,那些兵士都很信服他。”
“此刻他们正在修建新的大营。”
韩县令拿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口凉水说道:“什么时候让这个刘麟进城来,让我见见他。”
“大人不急于一时,等他练兵有成了,我们亲自下去检阅兵将,观看他们的操练即可。”元单海笑道。
“眼下当务之急是派遣一监军前往,为大人看住这一队人,不然人人都只知道刘麟,而不知有大人了。”
“哦,子远可为监军?”
闻言,元单海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
“公子,公子自然是可以的。”
“那行,就让他去了,正好借军营磨炼磨炼他的性子。”
说完,见元单海还没退下,韩石岳挑眉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还有事吗?”
元单海抿了抿嘴,沉声道:“有消息从北边传来,关于栗公的。”
“哦!什么消息,快快说来。”韩石岳大喜,他向来敬重粟公,此时得了粟公的消息,他自然振奋。
……
望松山军营,刘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与众兵士一道顶着早上的晨露与寒风一起负重越野。
他们也不绕着村子跑了,而是绕着望松山跑。
一圈刚好也是十三公里左右,只不过崎岖的山路,十分磨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天训练下来,脚下都是血泡。
“弟兄们训练太辛苦了,我吩咐了伙夫,今天中午加餐。”刘麟高声喊道,刚刚还十分萎靡的兵士立即就振奋了起来。
一个个速度都提了起来,追赶上了刘麟的脚步。
“爷,真的吗?”
“太好了。”
其实刘麟早就有了一日三餐的想法了,之前一日两餐是因为日子太艰难了,但现在有了韩县令的支持,加之他又没有超员募兵。
还有卖白糖换来的粮食,那么算的话,其实现在军中的粮食还是有剩馀的。
一日三餐,完全负担得起。
刘麟还请了白先行作为教练,教导兵士们射箭。
虽然白先行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是有刘麟在一旁做讲解补充。
“首先要站稳如古松,双脚微微张开,收腹挺胸,身体中正……”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三指勾弦,深藏于颌下。”
“引弓如满月,背肌发力。”
“嗖!”
一尾箭矢如闪电飞驰,瞬间没入把心,引起了阵阵掌声。
忽然,喜子穿过军阵,来到刘麟的面前小声说道:“柱子哥,元大人来了。”
刘麟皱眉:“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来过了吗?”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他还是要开开心心去将元单海迎进来。
“元大人,快请进。”
几人入了大帐,升起火炉来,不多时,空气便温热了起来。
“元大人……”刘麟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此番我来,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韩县令派遣来的监军,唤作韩子远。”
刘麟看去,这是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模样的十七八岁的青年,只是其似乎很惧怕寒冷,从进入营帐开始,身体就不停的抖动。
刘麟看着他,韩县令,韩子远?
莫非……刘麟心中有了猜测,暗暗狐疑起来。
“见过刘队主。”韩子远走出来,朝着刘麟拱手。
喜子也在上下打量着他。
监军?监督谁?
“韩监军,欢迎欢迎。”刘麟笑道。
“至于这第二件事。”元单海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喜子的身上。
“元大人但说无妨,喜子是自己人。”刘麟分辨了一句,元单海便不多说什么了。
他压低声音说道:“北面传来消息,粟公十日前病逝于梓潼。”
“什么?”喜子震惊大喊一声。
“嘘!”元单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刘麟心中也是一震,栗公几个月前还亲自统兵横扫蜀地流寇,听闻其勇不可当,常常冲杀在前。
怎么说病逝就病逝了。
“此事当真。”刘麟盯着元单海的眼睛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
喜子捂着嘴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怪不得,怪不得。”刘麟呢喃出声,怪不得之后流民复乱,蜀地再无人能制。
原来能制之人已经病逝了。
“唉!当真世事无常。”元单海叹息摇头。
“粟公死后,若是流民再作乱,那该如何是好?”韩子远恐惧道。
想起几个月前,流民攻犍为武阳,太守李振力战而死。
江阳郡虽然情况要好一些,但是依然有流民冲入县衙,甚至冲入他们韩府,搜刮了不少的钱财和粮食。
而他则是和母亲、妹妹躲在地窖之中瑟瑟发抖,其父扼腕叹息,一拳砸在石壁上。
好在粟公统兵南下,这才重新安定了蜀地。
身处这种局势当中,身旁无兵守护,即使你是豪族世家,也免不得刀剑加身,甚至丢了性命。
于是他父亲也是在动乱安定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筹划着名创建自己的曲部、私兵。
于是,才有了刘麟这个队主,才有了望松山上这一队人马。
“若是老天爷保佑风调雨顺,年年稻谷小麦满仓才好,如若不然,流民必反。”元单海沉声说道。
刘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一个小县城的主薄竟然还有此等见识。
“所以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