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海域,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钢铁的味道,以及大战来临前,那令人室息的宁静。
白洛城邦的庞大舰队,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城市,气势磅礴地封锁了通往矮棉主岛的所有主要航道。十艘如同海上堡垒般的“壁垒”级重型战舰,构成了舰队的内核。在它们的两翼,是三十艘速度更快、负责侦查与骚扰的“轻快”级巡逻舰。
而在它们对面,那片由珊瑚礁构成的复杂海域中,上百艘大小不一的矮棉帆船,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结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型。五颜六色的宗教旗帜在风中招展,狂热的祷告声隔着很远都能隐约听见。
仇恨,是最好的战争动员。
双方都将这场战争,视为一场不死不休的宿命对决。然而,当两支庞大的舰队真正进入彼此的攻击范围时,一种诡异的克制,却笼罩了这片海域。
海军统帅涛站在旗舰“无畏号”的舰桥上,用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对面那片混乱而拥挤的船阵。
“他们想依托珊瑚礁的地形,和我们打一场混乱的接舷战。”他身旁的年轻参谋分析道,“我们的战舰虽然坚固,炮火也猛,但在这种狭窄的环境下,很难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一旦被他们的小船缠上,会非常麻烦。”
涛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壁垒”级战舰的优缺点。它是海上的堡垒,却不是灵活的舞者。
“传我命令。”他沉声说道,“舰队后撤五里,在外围开阔海域下锚。用“轻快”级巡逻舰组成警戒线,任何试图冲出珊瑚礁的敌船,一律击沉。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在这片礁石里,当多久的乌龟。”
另一边,矮棉人的指挥官,看着缓缓后撤的白洛舰队,同样陷入了两难。
“他们不上当!”一名僧侣将领气急败坏地说道,“这群异端,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利用地形优势,将白洛的重型战舰引入狭窄水道,然后用狼群战术,依靠数量优势和悍不畏死的冲锋,将对方拖入最血腥的肉搏战。
然而,白洛人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这样,一场原本被认为会血流成河的大海战,在双方指挥官同样理智的克制下,演变成了一场诡异的海上对时。
百洛的航队封锁了外海,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矮棉人死死地困在了他们的主岛附近。而矮棉人则龟缩在珊瑚礁的迷宫里,不时派出小股船队进行试探性的骚扰。
小规模的摩擦每天都在发生。
今天,三艘白洛的“轻快”级帆船,用精准的远程弩炮,击沉了一艘试图绕道偷袭补给线的矮棉武装商船。
明天,五艘矮棉的快速突击艇,借着夜色的掩护,对白洛的一处临时停泊点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虽然最终被全部击沉,却也成功点燃了一艘白洛运输船的船帆。
鲜血,每天都在染红这片海域。但双方的主力,始终保持着一种危险的默契,谁也不愿率先打出那张决定命运的底牌。
就在这片被战争阴云笼罩的海域南方,另一支和平的船队,正悄然驶来。
那是来自南方群岛的珊瑚城邦的商船。
他们的船只不大,却装饰得极为华丽。船身上镶崁着贝壳与珊瑚,巨大的风帆上,绘制着代表财富与海洋的螺旋形金色纹章。
作为这片世界上最纯粹的商业文明,珊瑚城邦的商人们,嗅觉比任何猎犬都要伶敏。
战争,对他们而言,从来不意味着毁灭,而是意味着商机。
一支由三艘商船组成的珊瑚使团,在获得了双方的许可后,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对峙的海域,分别抵达了两座城邦的舰队。
为首的使者,是一名身材微胖,脸上永远带着和善笑容的中年商人。
他首先拜访的是矮棉人的舰队。
“尊敬的神之子民,”他在矮棉人的旗舰上,对着满脸警剔的僧侣将领,谦卑地鞠躬,“珊瑚城邦带来了我们的敬意,以及一些能为你们的圣战,提供微薄帮助的小礼物。”
他带来的,是大量的粮食、淡水,以及一些做工精良的轻型皮甲。
“我们听闻,贵邦正在与邪恶的异端作战。”商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我们虽然无力参与这场神圣的战争,却愿意为神之子民,提供最坚实的后勤保障。”
“当然,”他话锋一转,“作为交换,我们只希望能获得一些贵邦在战争中,不再需要的——‘负担”。”
他提出的条件很简单:用粮食和物资,换取矮棉人在战争中俘虏的、所有非本族裔的奴隶和战俘。
这个提议,对于正被封锁得焦头烂额的矮棉人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他们毫不尤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珊瑚使团又来到了白洛的旗舰“无畏号”之上。
面对着海军统帅涛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珊瑚商人依旧是那副谦卑的笑容。
“强大的白洛城邦,你们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南方的每一座岛屿。”
他同样献上了礼物一一几箱产自南方群岛的、带有异域风情的香料和宝石。
“我们听闻,贵邦正在惩戒一群背信弃义的海盗。”
“我们珊瑚城邦,最痛恨的,就是不遵守契约的恶徒。我们愿意为你们的舰队,提供我们最好的商品,从最锋利的钢材,到最坚固的木料。”
“而我们想要的—”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涛打断了他,声音冰冷,“人口,对吗?”
珊瑚商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商人面前投下巨大的阴影,“白洛城邦,从不贩卖自己的人民,无论是公民还是奴隶。”
“但,我们可以卖给你们武器。”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可以用我们南工城生产的最精良的火枪和火炮,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