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身子一沉。
她愕然地打开盒子,看到那十张足以买下半条街巷的银票,一时竟怔住了。
“这是你应得的。”西门庆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你不是我的‘药箱童子’么?这,便是你的诊金。”
李瓶儿捧着那沉甸甸的银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话,明明带着一丝调侃,一丝玩味。
可不知为何,昨夜那所有的恐惧、恶心、羞辱,在这一刻,都仿佛化作了一股暖流,涌上了她的眼框。
这不仅是钱。
这是她亲身参与了那场可怕的“战争”,并最终幸存下来的“勋章”。
是这个男人,对她的一种认可。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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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在厅中,如坐针毯。
待西门庆从内室出来,他才终于起身,交接完所有文书契约后,便要告辞。
就在他转身之际,他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又叫住了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请留步。”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函,双手递上,说道:“这是昨夜,我从王府那个吃里扒外的内奸身上,搜出来的。此物……干系重大,留在王府,是个祸害。我想,西门大官人,应该会对此物,更感兴趣。”
西门庆接过密函,掂了掂。
他没有立刻拆开,只是看着刘承,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刘承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只得苦笑一声。
西门庆这才不紧不慢地,撕开了火漆。
他抽出信纸,只扫了一眼,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便倏然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
信中的内容,言简意赅,却又触目惊心。
那是王府内奸,与另一股庞大势力的连络密信。
而信中所提到的那位“主上”,赫然便是——当朝四王之一,素有贤名,最得圣心,也最是与世无争的,“北静王”!
信中提到,他们联手,给小王爷设下此局,用的,便是那两样来自宫中的禁药。
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让小王爷,在争夺老王爷爵位的这个关键时刻,以一种最不堪、最丑陋的方式,“意外”出局。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门庆缓缓将信纸折起,收回袖中。
他看着刘承,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刘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你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这么扔给了我。是想让我西门庆,去和那清贵无双的北静王,先行对上。你们王府,好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不敢。”刘承再次躬身一揖,这一次,姿态放得更低,也更显真诚,“在下只是想让大官人知道,这京城的水,比您我先前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惨淡的、劫后馀生的决然。
“我们王府,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如今,是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但,也……”
“……也多了一个看得见的朋友。”
西门庆知道,刘承这句话,已不再是权宜之计。
这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次变相的、彻底的“投诚结盟”。
他今日收获的,不仅仅是财与权。
更重要的,是一位顶级王府谋士的“友谊”,以及……一个扳倒另一位王爷的、天大的把柄。
他看着手中那封薄薄的、却又重逾千斤的密函,心中,已然有了全新的、更为大胆的计划。
他要利用这份从魔鬼手中得来的“馈赠”,去见一个他早就想见,却一直苦无门路,没有资格去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