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蒋玉菡,果然名不虚传。
他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却难掩那份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秀雅。
他的眉目,如远山含黛,眼波,似秋水横江,气质干净得出尘,只是那眉宇之间,总萦绕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如同笼中鸟雀般的忧郁。
西门庆并未有任何盛气凌人的姿态,他没有威逼,更没有利诱。
他只是亲自为蒋玉菡,沏上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氤氲的茶气中,西门庆与他谈论《西厢记》的词牌,探讨《牡丹亭》的身法,从“生旦净末丑”的源流,聊到“唱念做打”的神韵。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蒋玉菡对艺术的理解与热爱之上。
他将他,从一个供人玩乐的“物”,真正地提升到了一个受人尊敬的“艺术家”的高度。
蒋玉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戒备与恐惧,早已被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所取代。
眼看火候已到,西门庆才貌似无意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蒋先生这般的绝代风华,宛若稀世名琴,却被一人锁于深宅笼中,只能为他独奏。天下知音虽多,却不得而闻,岂非真正的……明珠暗投?”
这句话,如同一根最细最长的针,不带半分血腥,却精准无比地,刺中了蒋玉菡内心最深、最痛的那根弦。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地颤斗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尊重他、理解他、甚至愿意为他举办专场的男人,那双总是盛着忧郁的眸子,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放下茶杯,对着西门庆,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斗:
“先生……此话何意?”
西门庆笑了。
他将一杯温热的酒,推到了蒋玉菡的面前。
“我能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能让你摆脱玩物身份,真正名留青史的舞台。”
“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一件,能让你从此挣脱枷锁,自由飞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