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真正完美的生物。
这个夙愿,今晚就能实现了?
他看着中村那张油腻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类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好。”
他答应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的颤抖。
中村大喜过望,以为美人倾心,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月子递过来的酒,很快就醉倒在了榻榻米上,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居酒屋外,夜深人静。
屋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哔剥声和男人的鼾声。
无惨缓缓站起身,再也没有看那个醉倒的商人一眼。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锁定在角落里那个精致的桐木盒子上。
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地,毫无实感。
他跪坐在木盒前,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在触碰到木盒冰凉表面的瞬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的铜扣。
“吱呀——”
一声轻响,盒盖被掀开。
一朵青色的彼岸花,静静地躺在华贵的明黄色丝绸垫子上。
花瓣层层叠叠地舒展,颜色幽蓝深邃,在摇曳的烛光下带着一种梦幻般的光泽。
是它。
就是它。
和他记忆中,医生留下的图谱一模一样。
无惨几乎没有犹豫,他用颤抖的手指拿起那朵花,花瓣的触感柔软而真实,带着一丝植物的清香。
他将它直接放进了嘴里。
花瓣很软,带着一丝甜味和铁锈味。
然后吞咽下去。
结束了。
从今天起,他将不再惧怕阳光。
他将成为完美的,永恒的存在。
他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身体里可能发生的变化,等待着细胞的欢呼和重组。
然而,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力量的涌动,没有体质的改变,一切都和吞下它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疑惑地睁开眼。
他抬起手,借着烛光,想要看看这具身体是否有什么细微的变化。
一抹不自然的蓝色,印在他的指尖上。
不是花汁那种浸润的颜色,而是浮于表面的、带着颗粒感的粉末。
是颜料。
他把手指凑到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是廉价染料特有的气味。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那个空了的木盒,看向那块垫着花的明黄色丝绸。
上面,也沾染了同样的蓝色痕迹。
他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刚刚触碰过的嘴唇上用力一抹。
满指的蓝色。
假的。
这朵花,是假的。
是用普通的彼岸花,用颜料染上去的。
中村……这个该死的商人……他竟然敢……欺骗我?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混合着极致的屈辱,从胸腔里轰然炸开。
几百年的希望,几百年的追寻,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自己竟然被一个卑贱的人类,用如此拙劣、如此可笑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何等的屈辱!
他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竖瞳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打着鼾的商人。
中村在梦里砸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着美酒和美人。
下一秒,无惨的手臂化作一道残影。
中村的头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高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撞在拉门上,又黏腻地滚落到地板上。
他的眼睛还闭着着,残留着醉酒后的迷茫和对美梦的贪恋。
隔壁房间里,听见动静的居酒屋老板娘和几个侍女探出头来,她们手中还端着茶盘和点心。
“月子小姐,发生什么……”
她们的话没能说完。
数道血色的斩击,无声地划破了空气,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迅捷。
鲜血如同泼墨般染红了干净的纸门和榻榻米。
尖叫声被瞬间斩断,戛然而止。
整个居酒屋,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惨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看着被自己打翻的烛台,迅速吞噬了木质的房屋和所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