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阿青没有流出的泪水,被他滴落。
“笨蛋。”
她举起精致华美的衣袖,擦拭他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小小地,嘟哝了一句。
“阿青是个笨蛋!……你生得那么好看,别哭啊,哭了会变丑,变丑了就打不过阿周了。”
打败阿周对她来说好像很重要。
阿青听话地想要不哭,可是越被她擦脸,越控制不住眼泪,从默默掉泪,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吓得另一个阿青也跟着哭起来。
两个阿青抱成一团哭,直到被她称呼为“傅母”的贵妇人寻来这里。
第二天,他没有出去放羊。
昨日归家得知,“府里”回来的阿父动了大怒,以杖捶楚阿兄。
主母不敢劝说,以免进一步触怒阿父。
亲儿子因为野种被打成这样,她怒不可遏,寻了错处,加倍捶打阿青。
打得阿青爬不起来,说他“贱婢之子惯会装可怜”,把他丢出门外,不给吃食。
夏日多雨,他淋了雨起了烧,浑浑噩噩地呼唤阿母。
阿父和主母吵了好几次。
他被搬到这里,又被搬到那里,最后睁开眼睛,看到了熬得眼睛都眍瞜下去的阿母。
……好思念阿母啊,思念得阿母都入梦了。要是女郎阿青也在,才完美。
梦中的阿母说:
“子夫,你青弟醒了,快拿粥来!”
阿青病愈以后,终于解脱于始终不肯承认他、不予他姓氏、也不许他序齿、还饱以虐打的生父与主母。
回去在平阳侯府当婢妾的阿母身边,冒认阿母的卫姓,成为侯府的家人子。
卫青年幼,平阳侯府对他的约束不严。
有时间有机会,他就会去那丛芍药花枝附近看看,她有没有来。
想要向她解释,他不是故意爽约的。
她没有出现。
下一次,还是没有出现。
芍药花从只有几朵,到花开满枝,再到纷纷凋零,她始终没有出现。
夏树葳蕤,秋风萧瑟,冬日飘雪。
年复一年。
卫青再也没见到,还不知道姓什么的,另一个阿青。
他的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