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沙发靠背才勉强站稳。
顾晖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眉头紧蹙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顾晓试图敷衍过去,可额角渗出的虚汗出卖了他
这种精气神被抽空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身体止不住的颤斗。
顾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扶他躺下,接着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顾晓却拦了下来,“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别拿身体开玩笑。”
顾晖沉声道:“很多病一开始没什么,可越拖越严重,等全面爆发,就药石无医了。”
“真的没事。”
顾晓努力调匀呼吸,压下胃里因极度空虚而产生的轻微痉孪,声音略显急促:
“我有经验,吃点东西就好了多准备一点,越多越好。”
顾晖面露踌躇,可见他一脸认真,终究没再坚持,安排人送来了食物。
不到十分钟,几个工作人员就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和碗筷走了进来。
当看到沙发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少年时,他们都愣了一下,随即在顾晖的示意下,将食物一一放在茶几上。
很快,不大的茶几就被食物堆满。
顾晓强撑着坐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拿起筷子,端起最近的一碗擀面,开始沉默地进食。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机械,但速度极其稳定。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他放下空碗,毫不尤豫地拿起一个烤土豆。
随着不断进食,顾晓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顾晖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半小时后,顾晓放下了最后一根玉米芯,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顾晖目光扫过茶几那摞摇摇欲坠的空碗,忍不住问道:
“你这情况多久了?”
顾晓拿起纸巾,边擦嘴边道:“有段时间了。我也去诊所问过,医生说看不出什么问题。”
顾晖认真道:“还是要去大医院做正规检查,我认识协和的”
“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会去的。”顾晓摆手打断了他。
这不是托词。
命只有一条,比起查出异常,他更怕被金手指莫明其妙地玩儿死,但不是现在去。
见他心里有数,顾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故似随意道: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顾晓接过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去,有些不解。
顾晖解释道:“终究是你帮忙接生的,至少看一看它们。”
顾晓沉默片刻,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
“好。”
……
……
翌日清晨,育幼室。
顾晓站在暖箱前,松鼠小久蹲在他的头上,一人一鼠目光炯炯地看着暖箱里的三只小雪豹。
刚出生的雪豹不比猫大多少,银白的毛发搭配深褐色斑点,在暖灯下异常吸睛,象三团会呼吸的毛绒玩偶。
“有名字吗?”顾晓问道。
顾晖看向一旁的宋涛。
宋涛,也就是昨天那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主管,笑着道:“我们区一般是谁接生谁取名。”
说着,在场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顾晓。
顾晓一阵无语,心想日后得离刘艺菲远点儿,以前他没这么多问题的。
他手指依次点过:“土豆,红薯,玉米。”
宋涛挠了挠头:“这个是不是太随便了?”
顾晓道:“有因缘的。”
宋涛有些好奇:“什么因缘?”
一旁的顾晖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适时插话道:
“好了,名字而已,叫着顺口就行,没必要太纠结。”
宋涛不赞同地看了顾晖一眼,名字怎么可能不重要?
顾晓却觉得名字是真不重要,主要是他懒得细想。
“时间不早了,我改天再来看它们。”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育幼室。
顾晖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走在廊下。
阳光通过高窗,在瓷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晖开口打破沉默。
“回家,补觉。”顾晓言简意赅。
昨夜的疲惫并未完全消散,他也需要独处的时间,仔细研究一下“三无金手指”。
这种不定时发病虚脱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必须摸清规律。
“我问的不是这个。”顾晖道。
顾晓有些不解:“您是说?”
顾晖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行政楼。
初春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真的要去吗?北电。”
顾晖看着前方在晨光中苏醒的园区,终于问出了口。
……
……
微凉的空气轻轻吹过。
顾晓站在象山前,望着内里悠闲喝水的大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去吗?
好象没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对聚光灯下的生活并不渴望,对表演也谈不上热爱,最初参与的动机不过是替原身圆梦,加之一些好奇和顺势而为罢了。
不去吗?
好象也没什么坚决不去的理由。
毕竟他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足彩后天就会公布最终结果,从目前的胜负来看,得奖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在那之后呢?
继续赌?还是用钱去做生意,或者干脆直接炒房、炒股?
貌似这些都不是他想做的事情,至少不觉得能靠这些东西度过馀生。
顾晓思绪不断发散,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顾晖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