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工商银行。
顾晓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分行大门,迎着明艳的晨曦,深深吸气。
明明是冷冽的空气,此刻却感觉如此清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内袋,那里躺着一张之前和学校做生意时办理的借记卡,此刻卡里清淅地记录着六位数馀额:331,356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兜里有钱,生活有光?”
顾晓低声念诵着这句话,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现在深刻理解到了赌博的可怕。
这种从赤贫到小康的瞬间跨越,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足够让绝大部分人失去理智。
邱旭现在确实挺失智的,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扭曲至极,对着顾晓大声叫嚷道:
“领完钱就跑,你真是无耻!”
顾晓停下脚步,转身开口道:“你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少来这套!”
邱旭瞪着眼睛,“快说,到底去新缰做什么?”
顾晓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就道:“知道和田玉吗?”
邱旭愣了一下:“就那种白色的玉?”
这可真是再错误不过的认知了顾晓无奈摇了摇头,科普道:
“和田玉品种极多,颜色有白色、青色、灰色、浅绿色等等,白色只是其中之一。”
“你还懂这个?”邱旭表情古怪。
“略懂吧”顾晓语气含糊道,“现在大家都盯着翡翠,和田玉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了,我们去原产地囤一批。”
他未成年,无法贷款,投资不了最有价值的房产和股票。
其馀生意又太麻烦。
和田玉目前算是比较冷僻的赛道,花鸟市场里每克只要十几块钱,而且还不看“玉质”只看“白度”,新缰的原石必然更便宜。
如今造假技术不算成熟,凭借“灵视”可以筛选出九成九遐疵品,就算淘不到极品美玉,亏也亏不到哪儿去。
等08年奥运会展出金镶玉金牌,这玩意儿的价格会被炒到国家必须下场管控的程度。
那个时候一块宝玉一套房,绝不是说说而已。
邱旭却对这个提案有些发虚。
他盯着顾晓,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最终失败了。
他面露踌躇,声音低了许多:“玉石这行水很浑的我听说打眼交学费的比捡漏的多多了,咱们俩愣头青”
顾晓没好气道:“水若不浑,轮得到你我捡这个漏?”
邱旭张了张嘴,沉默几秒后,无声爆了句粗口,咬牙道:“行!我这次信你!你打算投多少?”
三四万吧顾晓瞥了邱旭一眼,改口道:“一两万吧。”
邱旭立刻同意,“好好好,这个好,那我也投一万,你怎么选我就怎么选!”
顾晓:“”
……
……
三月底的首都,刮起了漫天沙尘。
昏黄的天空下,狂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行人无不佩戴口罩,或是用围巾包裹口鼻。
顾晓对此毫无反应,并非冷漠,而是习以为常。
毕竟过去几天,他置身的新缰和田,风沙比当下的首都酷烈百倍。
那才叫真正的“吃土”。
迎着风沙走入极速网吧。
顾晓还没来得及摘口罩,一道红色的闪电便从吧台方向激射而来。
“唧——!”
小久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力道,扑进他的怀里,两只前爪死死攥住毛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口用力蹭着。
顾晓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它,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有点太热情了吧?”
小久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它一只爪子紧紧扒着顾晓,另一只爪子愤愤地指向吧台方向,对着坐在计算机后的邱圆圆就是一顿急促的乱叫。
顾晓看向面无表情盯着屏幕的邱圆圆,好奇道:“你怎么它了?”
邱圆圆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头也不抬道:“没怎么样,我哥呢?”
顾晓心下了然。
看来对方确实做了什么。
换做以往,这位女侠是绝对不会主动询问邱旭情况的。
“唧唧!唧唧!”(她居然给松鼠戴蝴蝶结!粉色的!)
“唧——!!”(还让我穿裙子!)
“唧唧唧唧!!!”(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抱着我讲童话故事!烦死鼠了!)
小久语气又气又急,字字血泪。
邱圆圆被声音吸引,盯着顾晓,淡淡道:“它怎么了?”
顾晓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看了看怀里气得快冒烟的小久,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邱圆圆,面不改色道:
“就是太久没见我,想我了。”
顾晓十分庆幸邱圆圆听不懂小久在说什么,不然他大概率会成为史上最短命的北电学生,额,准学生。
邱圆圆确实听不懂,目光投向顾晓的背包道:“你们买完石头了?”
“恩,都买好了。”
顾晓将背包小心地放在脚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我们运气不错,遇到个要南下做生意的老藏家,把他库存的料子扫了一遍。”代价就是预算多花了一万。
邱圆圆眉头微微蹙起,“听上去象是个骗子。”这情节,跟她偶尔看的那些社会新闻如出一辙。
顾晓不以为意,“我又没一口气全部打包,只挑了其中两件。”
邱圆圆见他心里有数,便也不再纠结,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太沉迷这些东西。”
她内心对玉石买卖是排斥的,觉得这跟赌博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可怕。
“放心,”顾晓心有馀悸地摆了摆手,“那地方,就算八抬大轿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