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辙。
城投就是地方财政的钱袋子,现在地方财政的紧张程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程度,本来拿地的建设单位数量就在锐减,现在想拿地还得加上低效土地、保障房、写字楼、工业园等边角料捆物,多掏一大笔冤枉钱。
简鱼:海景房都跌了还搁这儿加捆,卖不出去,根本卖不出去。
没有收入,但公共预算的支出不变,那么城投开发的项目结果可想而知。
工程款只能是给到总包、分包这里,让他们先垫着,又出力又出钱。
简鱼联系一些业内朋友,问问这个项目现在的情况,收到好几吨的苦水。
“我们已经一年没发过工资了。”
“正常正常,现在大环境不好。”
“你那边情况如何。”
“还行吧。”
简鱼没敢说自己一直都是准时发工资,遇到节假日还会提前发。
她把话含糊过去,通话那边的人也没有深究,也许是深究之后会让他的心更痛,不如麻痹自己。
他开始骂骂咧咧,“我服了,现在就是明目张胆地欠钱不给,什么领导出差没办法签字,什么农民工闹事要钱,什么回款不好账户被冻结了,我去他xx的,还让我们垫钱垫资陪吃陪喝……”
简鱼敏锐从这一大堆负能量中过滤出重点信息,“农民工闹事?真的假的?”
他从鼻中哼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简鱼为打听一手情报,故意说道,“甲方有钱了?”
“当然是我们这些牛马公司又把钱垫上了。”
“太惨了。”
简鱼声情并茂地棒读着,赶紧追问,“你们怎么摊派的,不可能让你们出全部的钱吧,总得让劳务他们也承担一些吧?”
“那当然了!”
简鱼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确定老郭他们的公司在隔壁项目大出血了一次才挂掉电话。
现在工人已经进化了一轮,绝不是二三十年前那些只能拉横幅爬塔吊威胁跳楼的弱势群体,私底下借助手机进行串联,战斗力强了不少。
隔壁项目的工人拿到了钱,但劳务公司和施工单位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肯定会说这个钱是他们为了保障工人的利益才拿出来的,甚至还要发牢骚说甲方没钱,接这个工程赔了好多钱来争取工人的支持,虽然没太大作用。
八月惯例是给工人结清部分工程款的时间节点。
有些人闹了,拿到自己应得的报酬,人心思动,其他工人也想尽快拿到那部分属于自己的工资,这就有可能导致流动性危机。
老郭公司的工人担心公司没钱私底下强硬要求结款,老郭正在努力糊弄,可惜效果不大。
隶属其他劳务公司的工人也会担心自己拿不到工钱,不过他们没听到什么风声,可能也没被扣这个月的生活费,所以没表现出来。
简鱼:我就知道,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日子是一年比一年不好过。
虽然劳务公司没收到工程款还要垫钱很惨,但她们可是一分钱都不欠全给了。
凭什么挪她们的工程款补隔壁项目的窟窿,好人就活该被枪指着吗?
简鱼左想右想不能坐以待毙,被劳务公司倒打一耙嚷嚷总包没给钱,电联财务,“小米啊,你能不能写个工地农民工工资发放情况公示?”
“可以啊鱼姐,是不是‘本项目已全额支付农民工工资,现对该项目农民工工资发放情况予以公示’?”
“再加个‘如有被拖欠工资的人员,请在公示之日起十个工作日内向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反映’。”
“好的鱼姐,待会儿给你送去。”
“没事,我让小张去拿。”
简鱼挂掉电话,给陈默发消息,“小陈,把包工头给咱们写的不拖欠农民工承诺书拿出来复印了,待会儿张伟去财务室拿明细表,你把这两份文件合一起贴公告栏上。”
“好的鱼姐。”
简鱼布置一番,有些杀气腾腾地想着:勿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