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眯地翻出两把新的小刀递过来,歌仙接过,毫不留情地塞到两位友人手心里,又把他们两个推转过身子来,按坐在廊沿上。
“哎呀,让陪侍天下人之刀做这些事,也就只有在您这里能做得出来了呢。”
小刀在纤细指间灵活地转出个闪耀弧线,宗三似笑非笑地瞥一眼仍站在廊下挽起袖子也打算加入工作的羽央,坐到小夜身边捡起一只笋子,利落地划开紫青的笋衣,又半带调笑似的接着轻声呢喃,语尾随着春风散开。
“不过,也不坏……对啦,刚才‘那一位’正满院子找您呢,大约又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吧?修行归来以后真是变得更不得了了啊。”
宗三口中的“那一位”自是指作为近侍的压切长谷部,羽央是都晓得的。只是他有什么事情要找来呢?她却有些想不到了。
倒不是她消极怠工了所以想不到。“大家先歇一歇”的命令下去之后她反倒是先被长谷部和巴形两个把住了书房的门不给进去,半强制地放了假——这两刃平素不对付,在这种问题上倒是奇了怪的统一战线了。出阵远征之类事务按着日常安排继续运转,文书报告类则被包揽掉,顶多是在每天结束的时候将做完的工作拿来给她过过目。而不知道这两位是怎么跟其他刃商量的,羽央想偷渡回书房做事的脚步一天比一天更艰难:被清光拉去涂个指甲呀、让小短刀们扑住念几个故事呀、给烛台切和歌仙拦下尝尝新做的点心呀、被长曾祢和陆奥守请去做幕末组比试活动的裁判呀……这几天竟然真就没沾到书房的门。
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无法处理得了的事情么?
有些微的紧张感从心底漫起来,羽央便停下了挽袖子的手,向歌仙与烛台切道了别,往书房的方向走。
“大将!”
走到前院的时候,她背后被一个介于孩子和少年人之间的身形给扑住了,衣上清冷的寒气透过春衫冰得她几乎是一抖。微微偏过头去,柔软鲜艳的红发靠在肩上——是刚远征回来的信浓藤四郎。于是羽央伸手揉一揉那软乎乎的发顶,柔声开口。
“怎么了吗?大好的春天,身上怎么这样冷呀。”
“今天远征去的时期在冬天,虽然戴了围巾可还是好冷哦——”
少年人拖长了音调软绵绵地“抱怨”。羽央失笑,刚想开口安抚一下这劳苦功高的小朋友,而此时从廊下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是一同派出去远征的几刃短刀少年。
“哇,信浓太狡猾了吧!居然趁我们去找长谷部先生交报告的时候来找大将!”
“我也要!主公!”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您也能摸摸我的头吗?”
“好啦,好啦,远征辛苦啦。”
伴随着抗议,羽央身边便忽地一下子拥挤起来。她先下意识伸臂接住从廊沿直接蹦进怀里的包丁,接着裙角让两只小老虎叼住,奶油色头发的孩子充满希冀地望过来。廊沿上还站着不太好意思凑近的前田和厚,她干脆也招一招手,把两个小刃招过来,挨个揉一揉孩子们的头发——哪怕知道他们每一个都存在于世比自己长久十倍有余的时间,她还是很难不把他们当需要奖励的小朋友来待。
“对啦,既然你们是去找长谷部先生交报告的,那么长谷部先生现在在哪里呢?”
“就知道主公是这个样子的!我要生气啦——”
听羽央这样问,包丁假装不高兴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半真半假地抱怨。前田见状不好意思地伸手把兄弟从他们的审神者怀里拽出来,规规矩矩地回答。
“一期哥和长谷部先生汇报任务细节,就让我们先出来了。”
“辛苦啦,可真是好孩子们啊。”
羽央就笑,挨个再摸一摸他们的头,喊他们去厨房向歌仙讨点心吃。男孩子们快乐地应了声,成群结队地簇拥着走去了,羽央回过身去向书房方向走,还未抬步便正好看见压切长谷部袖着手与一期一振从拐角处过来。
“弟弟们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的事,大家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呢。”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先上前来行礼,开口时含着歉意的微笑,而羽央则摇一摇头回以微笑。待目送一期一振走了,她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她的近侍,唇角噙着笑,近乎于有点调侃神色了——看他神情就知道,哪里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呢?可谓是白紧张一场,但当然是好事。
“听宗三讲,你找我有事情的呀?”
“是。次郎太刀的提议,想要办一个赏花宴。我觉得大概是个不坏的主意,但仍然需要向您汇报征得同意才行。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务,就想着大概晚一点再向您提就好,并没有像宗三所说的那样。”
人与刃一道并肩慢慢沿着院中路走在春日融融的阳光下,听羽央如此问,压切长谷部带点无奈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而羽央听他这么说,怔了一下,笑容变得更灿烂而狡黠些,半开玩笑似的接下去。
“原来长谷部先生也会觉得赏花宴是不错的主意吗?”
“……刀剑也是会因为花而……”
他似乎是试图解释什么,可半句话还没讲完便被打断。浅金色的飞扬的长发蓦地出现在两人视野里,轻灵的身影子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双臂揽住羽央的脖子扑在她背上。
“才不是嘞!长谷部先生本来是不同意的,但这可是第一次和主上一起赏花,次郎先生这么说了以后他才同意的!”
乱藤四郎朝压切长谷部做个鬼脸儿,亲昵地将侧脸贴在羽央后颈上,毫不犹豫地将他偶然听见的事情和盘托出。压切长谷部一下子有点不自在起来,脸上薄薄浮起一层涨红,又因为羽央在场不好如何发作起来,只瞪乱藤四郎一眼。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