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量的、多维度的用户行为数据模拟训练,还是……某种更深层的,源于对人性幽微之处的洞察与理解?”
她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心桥”项目中那些融入封瑶重生带来的、“先知”般经验与感悟的微妙之处。封瑶心中微凛,瞬间警醒。这个叶景澜的敏锐度远超周明轩,她关注的不是表面的技术竞争,而是理念和根源。
封瑶面上不动声色,遵循着与徐卓远早已商定的、应对此类深度探究的策略,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叶同学过誉了。我们确实参考并融合了大量发展心理学、认知行为疗法等领域的经典理论以及部分匿名的临床数据。同时,正如你所见,‘心桥’团队核心成员之间经历了长期高强度的协同工作与思想碰撞,这种深度磨合,或许让我们对‘理解’与‘引导’的微妙尺度,有了一些更贴近本能的、经验性的把握。”
这个回答模糊而巧妙,既未完全否认数据基础,又隐隐将原因引向了团队协作产生的化学反应,与徐卓远之前为解释项目快速成熟而抛出的“进行了未公开的前沿小组实验”这一烟雾弹相互呼应。
叶景澜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似乎对这个不算意外的解释接受了,但她眼底深处那抹探究的光芒并未完全熄灭。她没有继续深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很期待在决赛场上,能与二位有更深入的交流。”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孤直。
“她不像周明轩那样被个人情绪或胜负欲驱动,”封瑶看着叶景澜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轻声对徐卓远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她的关注点更纯粹,在于技术本身的逻辑和根源,而且……她的直觉非常敏锐,仿佛能嗅到任何不合理背后的气息。”
徐卓远目光深邃,低声道:“嗯。这是一个必须认真对待的对手。她的方向,虚拟现实与心理疗愈的结合,或许代表了未来ai情感计算应用的另一个重要分支。决赛的答辩环节,恐怕不会轻松。”
路演结束后的傍晚,天边铺满了绚丽的晚霞。徐卓远接到了父亲徐瀚林直接打来的电话,而非通过特助转达。
“卓远,”徐瀚林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以往少了几分惯常的威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试图靠近的温和,“今天的路演,我让助理录了视频,看过了。项目准备得很充分,你……和你的团队成员,表现得都很好。”他特意提到了“团队成员”,这细微的变化,让徐卓远握紧了手机。
“谢谢。”徐卓远的回应依旧简洁,但语气中已没有了从前的冰冷和抗拒,更像是一种平和的接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决赛那天,我正好在京市有一个不能推辞的重要会议,如果……会议结束得早,时间允许,我会过去看看。”
徐卓远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几乎是父亲徐瀚林能做出的、最明确的支持表态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平静地回应:“好。如果您能来,我会给您预留前排的票。”
“嗯。”徐瀚林应了一声,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提起了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回忆般的柔和,“我……前几天整理家里的旧书房,找到了你母亲去世前留下的一本硬皮笔记本。里面有一些她关于人机交互、关于科技如何更好服务于‘人’本身的随笔想法,记录得很零碎,年代也久了,但……我觉得里面的某些思考,和你现在做的‘心桥’,似乎有某种奇妙的共鸣。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等你决赛结束后回家,我拿给你。”
母亲……的笔记?
徐卓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混杂着惊讶、怀念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的热流猝不及防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有些模糊。母亲在他年幼时便因病离世,留给他的记忆本就模糊不清,关于她在人机交互这个新兴领域专业上的痕迹,更是少之又少,几乎被岁月湮没。父亲此刻的举动,其意义远不止是分享一份珍贵的遗物。这更像是一种迟来的、无声的认可——认可他继承自母亲的、对技术与人文交叉领域的兴趣与天赋,认可他如今所选择的、这条与父亲规划的商界精英之路截然不同的方向。
“……好。”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与艰涩,“谢谢爸。”
这声“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加自然和沉重。
挂了电话,徐卓远在原地站立了许久。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着初夏渐深的暖意,却吹不散心头那份厚重而滚烫的情绪。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然后给封瑶发去了一条信息:
【父亲找到了母亲生前的一些专业笔记,说要给我。他还说,决赛可能会来。】
封瑶的回复很快,文字间仿佛带着能穿透屏幕的温暖笑意和由衷的喜悦:
【太好了,阿远。这是最好的赛前礼物。阿姨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决赛前三天,一个微风和煦的傍晚,徐卓远驱车,带着封瑶来到了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外、他母亲生前最爱的那片宁静海滨。不是记忆中童年模糊的、充满喧嚣游客的夏日海滩,而是初夏傍晚时分,人迹罕至的一处礁石海岸。
海天一色,无际的蔚蓝与远天的霞光融为一体。巨大的落日如同熔金的巨轮,缓缓沉向海平线,将漫天云层渲染成瑰丽的橘红、鎏金与梦幻的紫粉。海浪不疾不徐地、温柔地拍打着黝黑的礁石,溅起细碎的白色浪花,发出节奏舒缓的、如同母亲低吟般的哗哗声。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被夕阳烘得温暖的巨大礁石上,望着那无限延伸、仿佛能吞噬一切烦恼的海平线。
“母亲以前常带我来这里,”徐卓远望着波光粼粼、如同撒了无数碎钻的海面,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回忆的悠远,“她说,大海有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