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死在这里,或者那小子伤重死了,那块刚出苗的豆田就彻底荒了,反而没了好处。不如先应下,等豆子熟了……
想到这里,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看你老家伙可怜,也活不了几天了。本啬夫就发发善心!这张皮子,我暂且收下,算是抵了你们私自开荒的罚金!那豆田嘛……准你们暂时种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等豆子收了,该交的田赋一粒不能少!还有,孝敬也得补上!若是耍花样……哼!后果你们清楚!”
“谢老爷!谢老爷天恩!”李老爹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破了皮。
王啬夫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乡勇接过狼皮,自己转身回了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老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背上的重负消失了,但心里的石头,只落下了一半。
暂时……安全了?
他不敢回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土窑的方向挪去。阳光照在他佝偻的背影上,拉出一道漫长而孤独的影子。
他用一张沾满少年鲜血的狼皮和尊严尽失的跪求,换来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但这时间有多长?豆子熟了之后,又将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他必须回去,守着那个为他拼过命的孩子。
残烛燃尽前,总算,溅起了一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