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啊,咱们沈世子有桩事,可急坏了郡里的婶子大娘们——眼看快二十了,至今未娶!就凭世子的人品、家世,这靖安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说亲的媒婆踏破咯!”听众们哄堂大笑,有人接话:“我家邻居家的姑娘,前两天还让娘去打听呢!”
周霆听到这话,指尖不自觉收紧了马缰,目光下意识扫向身旁的周凌玥。小姑娘正攥着糖画,小口舔着兔子的耳朵,阳光洒在她素净的小脸上,睫毛长长的,透着几分怯生生的娇憨。他想起亡子周彪留下的这个唯一骨肉,又想起沈砚的气度与担当,心头莫名一动,随即又压了下去,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周凌玥似有所觉,抬头望了眼周霆,歪着小脑袋问:“祖父,你看我干啥呀?”周霆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没什么,慢点吃,别噎着。”
正看着,周霆瞥见不远处的布摊旁,秦武正帮着摊主整理被风吹乱的绸缎。布摊老板是个瘸腿的中年男子,先前在粮站见过,此刻他扶着货架,对秦武笑道:“秦校尉,多亏你了,不然这几匹云锦要被风刮脏了。”秦武摆摆手,指尖拂过绸缎上的暗纹:“李老板客气啥,你这布摊是咱们集市的招牌,可不能出岔子。”说着,他目光扫过周霆一行,眼神微动,却并未上前,只是笑着和李老板道别,转身走向集市深处——显然认出了他们,却刻意保持着距离,尽显分寸。
周虎看着这一幕,低声对周霆道:“爹,你看这集市,买卖公平,没人强买强卖,连军官都帮着商户,京营外的集市哪有这般安稳?上次我去京城西市,还见兵痞抢摊贩的东西呢!”
周霆颔首,目光又落在卖花姑娘的竹篮上,心思却不自觉飘回了方才说书先生的话上,眼神里多了几分考量。
周霆目光从周凌玥身上收回,扫过集市里熙攘的人群,沉声道:“老二,你去前头寻一家干净的客栈,先安置好孩子们,顺便打探下附近的情况。”
“好嘞,爹!”周豹应了一声,将肩上的箭矢递给周虎,拍了拍衣襟,大步朝着集市深处走去,粗粝的脚步声混在吆喝声里,渐渐远去。
周霆带着余下几人走到集市边缘的老槐树下,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正好挡住刺眼的阳光。周凌云和周凌峰凑在一旁,盯着不远处的杂耍摊看得入神,周凌玥则坐在树根上,腰间挂着一柄缩小版的链剑——剑链缠着红绸,剑柄是她娘琴手缠的防滑绳,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小心翼翼地舔着糖画,生怕弄坏了兔子的耳朵,眼神里没有半分怯懦,反倒带着几分上过战场的沉静。
周霆朝周雄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树后,避开了孩子们的视线。他抬手摸了摸鬓角的霜发,指尖划过粗糙的树皮,低声道:“方才说书先生的话,你听见了?”
周雄点头,神色谨慎:“爹是说沈世子的婚事?”
“嗯。”周霆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越过树影落在周凌玥身上,眼神里满是复杂,“沈砚此人,气度、才干皆属上乘,靖安郡被他治理得这般安稳,绝非池中之物。可玥儿……她是彪儿唯一的骨肉,没了爹,全靠她娘拉扯大,还跟着咱们上过战场,我只盼她能嫁个知冷知热的人,安稳过一生,不受颠沛之苦。”
“爹是担心身份悬殊,或是王府风波?”周雄低声问,他清楚周霆的顾虑——周家是归降将领,沈砚是靖安掌权者,且王府内规矩繁多,怕委屈了性子带些英气的玥儿。
“不仅如此。”周霆摇了摇头,指尖不自觉攥紧,“沈砚身处高位,身边必定风波不断,玥儿性子虽沉稳,却终究是个孩子。再者,咱们刚归降,此时提及此事,难免让人觉得有攀附之嫌,反倒辱没了玥儿的骨气。”
周雄沉默片刻,劝道:“爹说得是,此事急不得。不如先安置下来,看看沈世子的态度,日后再问问玥儿和她娘的心意,婚姻大事,终究要她自己情愿。”
周霆颔首,目光再次落在周凌玥身上,小姑娘正好抬头朝他看来,脸上沾了点糖浆,却抬手利落擦去,眼神清亮,他心头一软,低声道:“罢了,先安置下来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帮沈砚稳住靖安郡,让咱们周家的人、麾下的将士,还有玥儿她们,都能有个真正安稳的归宿。”
话音刚落,周豹大步走了回来,脸上带着笑意:“爹,找着了!前头有家‘悦来客栈’,干净宽敞,老板还说能给咱们准备热乎的饭菜,正好让孩子们好好吃一顿!”
周霆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好,走,先去客栈。”
他抬手招呼孩子们,周凌玥立刻站起身,顺手将糖画塞进周凌峰手里,攥紧腰间的链剑,快步跑到周霆身边,仰头笑道:“祖父,咱们要去住店吗?”
周霆笑着应了一声,伸手牵过她的小手,掌心的粗糙触感裹着小姑娘带着剑茧的指尖,心头那份顾虑渐渐被暖意冲淡——无论将来如何,他都要护好这带枪带剑长大的孙辈。一行人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融入集市的烟火气中。
周霆一行刚踏入悦来客栈,掌柜的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殷勤:“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有宽敞的上房,通风向阳,正好住下几位爷和小公子、小娘子!”伙计麻利地接过周虎肩上的箭矢和周雄随身的佩剑,小心翼翼地往柜台后放,目光扫过周凌玥腰间的链剑时,愣了愣,却没多问,只笑着引路。
二楼的房间果然干净,窗明几净,木质桌椅擦得发亮,墙角还摆着一盆翠绿的吊兰。周凌玥一进门就跳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望,集市的吆喝声清晰传来,她指尖依旧攥着链剑的红绸,眼神里满是新奇,却没了先前的怯意——上过战场的孩子,对陌生环境的警惕里,更多了几分敏锐。
周虎和周雄忙着检查房间门窗,周凌云和周凌峰则凑在桌前,争论着方才杂耍摊的绝技。周霆坐在椅子上,端起伙计送来的凉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街巷上,心头还在琢磨着沈砚的事,却不知自己一家人刚踏入靖安郡地界,就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