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交织,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污秽拥挤的街道,越过流淌着油腻污水的沟渠,爬上一段摇晃的金属楼梯。周围充斥着各种怪异的景象:摊位上摆放着散发微弱蓝光的齿轮、流淌着银色液体的水晶瓶、被封在透明容器中不断变换形态的灰色雾气(时骸?);角落里,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用冒着电火花的仪器照射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金属板上浮现出模糊扭曲的画面;更远处,一群穿着统一帆布工装、手臂上纹着齿轮标志的人,正将一些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垃圾”装入特制的铅箱……这里是鼹鼠坑的核心区域,弥漫着浓厚的技术与神秘交织的气息。
最终,疤脸在一扇相对整洁、由厚重的金属和某种暗色木材混合制成的门前停下。门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巨大的、由三个嵌套齿轮构成的浮雕标志——时匠的标志。门口站着两个气息沉凝、穿着制式金属护甲、手持奇特震荡棍的守卫,眼神锐利如鹰。
疤脸对守卫点了点头,守卫无声地让开道路。他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高级润滑油、臭氧、陈旧纸张和某种奇特草药清香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机械教堂般的空间。高耸的穹顶由交织的金属桁架构成,上面悬挂着巨大的齿轮组和复杂的管道。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仪表盘、跳动着数据的屏幕和层层叠叠的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厚重的典籍和卷轴。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齿轮和发条装置构成的圆形工作台,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奇异的工具和零件。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伏在工作台上,专注地摆弄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小的金色齿轮和流动的银色液体构成的精密仪器。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工装,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布满油污和细密疤痕的小臂。头发花白,有些凌乱。
听到门响,他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清癯,鼻梁上架着一副用细链连接、镜片厚如酒瓶底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知识和智慧。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垂,带着一种学者式的严肃和专注。
“疤脸?” 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门口的苏启和阿青,在苏启紧握的左手和阿青那布满锈蚀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锐利如手术刀般的光芒。
“人带到了,‘扳手’。” 疤脸微微躬身,退到一旁。
被称作“扳手”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落在阿青那狰狞的“锈疤”上,眉头紧锁。
“唔……这不是普通的‘活锈’。”他缓步走近,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是‘时间信标’……而且是被‘暗渊血裔’污染过的信标。小姑娘,你惹上的麻烦,可不比这位先生小啊。” 他的目光转向苏启,尤其是他紧握的左手,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至于你……”扳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握着‘湮灭之种’的感觉,可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