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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赵堂浔的手紧紧扣住床头,指甲几乎要钻进肉里,整条小臂都在颤抖,烛光之下,孟令仪抬头,见他额头细密,眼睛微微眯着,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依旧固执地不肯哼一声,只有颤抖的呼吸。
“对了,你不什么?”
赵堂浔挣扎着呼出一口气,瞪着眼不说话。
“你忍忍,来,侧过去一点,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呢?”
上次见他如此难受,孟令仪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可这次,一想到此人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自己却如此大度,不计前嫌,每每落刀,心里胆颤间有有一丝得意。
让你欺负我。
赵堂浔脸色铁青,不知自己是如何生生挨过去的,只记得中间百川似乎已经过来,到了最后,只记得孟令仪给他敷好了药,又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孟令仪也累的不行,她勉强撑着眼皮子问:“我让百川找了慧敏,让她帮我遮掩一下,今晚大家都宿在城外,明日我再溜回去。”
赵堂浔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低低嗯了一声。
他又说:“让百川给你收拾一间院子。”
“你呢?你打算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不会有人在意我去哪的。”
孟令仪顿了顿,把手中的药汁递过去,见他浑身上下缠着白布,连说话都费劲,她心头微动,大度地拿起勺子,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赵堂浔目光沉沉,转了几圈,抬起手,夺过碗一口闷下。
孟令仪累得不行,拿起放在一旁泡满血迹的衣裳走出去想递给百川去洗,出门,转身把门带上,忽地抬眼,只见赵堂浔坐在床头,长发披散如瀑,一双黑眸静静注视着她,见她看过来,又慌忙移开视线,薄薄的肩膀,陷在空旷漆黑的屋子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乖巧。
她鼻尖微酸,又道:“好好休息。”
赵堂浔愣了愣,缓缓点头。
孟令仪正走着去找百川,手中抱着那一沓衣裳里忽然掉出什么。
她弯下腰捡起来,只见竟然是一条帕子,摸上去有些陈旧,边角处还绣了字。
她走到月光下,借着月光看清——“洲”。
是太子名讳的最后一个字。
她的心跳了跳,徐惠敏曾经的话跳回脑海:
“他就是一个怪人,从没见他对女子有过什么兴趣,反正呀,他呢,就只听太子殿下的。”
别说是她自己,就连对自己曾经未过门的妻子冯媛,就算没有情谊,也该有些印象。
她知道,赵堂浔是八岁时被太子接回慈庆宫教养长大的,在此之前,他的皇子身份一直被隐瞒,被当作罪奴之子吃百家饭长大,混在太监堆里,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哥哥于他,长兄如父,教会他不少东西,也几乎是完完全全颠覆了他的人生。
可他那时不过八岁,那么小的年纪,对哥哥的依赖,错认为什么别的感情也不是没可能。而且,依照孟令仪现在对赵堂浔的理解,他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就算依赖哥哥,怎么能把人家的帕子贴身收藏!
孟令仪捏紧帕子,塞进自己袖子里,断定赵堂浔定然是误入歧途,把对哥哥的依赖错认为了——龙阳之好。
她不能坐视不理,她必须——把他长歪的心思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