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丽跟着严君林回姥姥家。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她以前对“有情人终成兄妹”这句话没想法,直到分手后,严君林成为她的哥哥——贝丽才感到窒息的尴尬。
就在两人分手的第二年年初,贝丽的小姨和严君林的生父再婚。
贝丽上一刻还在流泪,对他说看不到两人的未来,下一刻,严君林就和她成为了一家人。
还真是想破脑壳、也看不到的未来啊。
到家时,人已经聚齐。一桌坐不下,分开,长辈一桌,晚辈一桌,很不幸,只剩下俩紧贴的空位置。
贝丽尴尬坐下,双手放膝盖上,拘谨的像个小学生,唯恐碰到严君林。
严君林目不斜视,这一桌他年纪最大,主动承担分发餐具的责任。
贝丽祈祷晚餐快结束,偏偏,大表哥张祥又调侃起严君林。
“以前大姨就喜欢你,说你给贝丽补课后,她成绩突飞猛进,能考上S大,也有你的功劳。”
贝丽低头猛猛夹菜。
当初她向严君林告白时——“严君林,你知道我为什么进步快吗?因为我想得到你的夸奖,我想让你高兴;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种想是因为爱呀。”
严君林说:“贝丽聪明,就算没我,她也能考上,和我关系不大。”
“现在都是一家人,大姨肯定高兴,”张祥举酒杯,“来来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都说我们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严君林举酒杯,笑,“谢谢表哥。”
张祥笑:“忘了?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呢。”
严君林也笑:“对不起,习惯了。”
贝丽呛住,背对着餐桌,弯腰,剧烈咳嗽。
表姐张初晴忙问怎么了,贝丽咳得眼睛飙泪,迷蒙中看到有纸递过来,她伸手抓纸,不小心抓了那人的手,对方迅速缩回。
贝丽擦了眼泪、捂住嘴;好不容易缓和点,看到面无表情的严君林,一手端水一手拿纸。
他手背上还有指甲抓痕。
意识到刚刚抓的是他的手,贝丽咳得更厉害了。
“丫头就这样,”张净说,“做事急,吃饭也急——君林啊,不用管,让你妹妹咳一会就好了。也好让她长长记性,吃饭得细嚼慢咽,着什么急。”
严君林嗯了一声,又起身去接凉水。
张初晴羡慕,看张祥:“看看,这才是当哥哥的!”
张祥两手一摊:“咱俩这情况不一样,他们表哥表妹,咱俩是堂兄堂妹,再说了,你小时候也没少欺负我啊……哎哎,放下,放下椅子,好好说话!叔——婶——管管你们孩子啊——”
一顿饭吃的是鸡飞狗跳,贝丽心里更热闹。
她也想维持兄友妹恭,可她做不到。
没办法在分手后若无其事地聊天。
毕竟曾那么亲密。
捱到散场,人大多喝了酒,不能开车,姥姥家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就近住酒店;严君林和前台沟通,谈价格订房间,张净争分夺秒教育女儿。
“之前我让你考教资,你不肯考,现在考也来得及;再说了,你是S大的,还能走人才引进政策,”张净说,“就在妈身边,安安稳稳的,多好。”
贝丽抗拒:“我想留在沪城。”
“大城市有什么好?赚的多,生活成本也高,还乱……”张净说,突然停下,打量她,“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贝丽说:“没有。”
“女孩子容易被骗,”张净语气缓和多了,“妈也不是不让你找,但现在社会太乱了。等你一毕业,就回家,考个好工作,妈再给你介绍,一家人给你把关,保证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
正说着,严君林走来,递过房卡:“张姨,房间开好了,405,我问过了,就这个房间有两张一米八的床。”
张净笑着说谢谢,贝丽盯脚尖,不抬头。
回到房间,张净继续教育。
“怎么不和君林打招呼?”她问,“之前他给你当家教时,你不是天天夸他教的好吗?现在怎么了?……别躺床上,洗个澡再躺。”
贝丽被妈妈从被子里拽出来。
“妈妈,”贝丽祈求,“我累一整天了,不要再聊这些好不好?”
张净还在念。
“贝丽,咱们可不能当那过河拆桥的人,你得知恩图报。严君林人不错,你姥姥这几年的体检,都是他带着去的……是个好孩子,就是这么大了还单着,我得给他介绍个。”
贝丽在浴室里,费力地脱掉套头卫衣。
——如果保守的妈妈知道,在她刚上大学时,严君林就和她睡了,现在还会夸他吗?
心有所思,夜有所想,贝丽梦到严君林。
他近视,摘掉眼镜后看不清,戴着也不方便,亲亲时容易撞到她,汗水与热气影响视线。
贝丽躺在阳光丰厚的软垫上,伸手搂住严君林的脖子,两条腿又怕又期待地缠住他的腰,好奇,紧张,忐忑,不安,期盼,充盈的喜欢。
“我们都试三次了,这次一定要成功呀,”贝丽说,“你用力就好了,无论我叫多大声都不要停。”
“胡说,”严君林低头看她,额头上都是汗,“不怕疼了?”
“我害怕,”贝丽摸索着,去亲他的脸,汗水尝起来咸咸的,还有沐浴露的清苦味,下颌,喉结,她幸福地喃喃,“可是,如果是你,那就不怕了,你的东西我都喜欢,疼也喜欢。”
“宝宝,看着我,”严君林手肘撑在她身侧,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目光专注,轻轻喘一口,“害怕就看着我,我慢慢来。”
……
灯光刺眼,贝丽伸手挡了挡,眯着眼,听见张净叫她。
“都九点了,还不起床,”张净说,“以后结了婚,也要睡到八九点?不怕人嫌弃?”
贝丽坐起来:“我干嘛要和嫌弃我睡觉的人结婚?”
她郁闷地发现,才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