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里最后一块甜品,手机里突然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骨头被生生打断。
屏幕里不断拉近镜头,陈秘书那张脸愈发清晰。
刚刚还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人,此刻正跪地涕泗横流,尖叫着求饶,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得意。
诸愿不适地喝了口甜牛奶缓冲。
对方倒是没记错,她确实喜欢七分糖的甜牛奶。
早餐吃完,她刚擦完嘴,一个身材魁梧的西装男人走了进来。他显然穿不惯这束缚的衣服,坐下前扯了三次领口,动作带着几分不羁。
看见诸愿,他才松开抓领带的手,咧嘴笑:“小阿愿,三年不见,想海哥了没?”
诸愿瞬间绽开甜甜的笑容,用力点头,打手语:〈想的!〉
冯海武是她哥诸贺的朋友,懂些基础手语。他爽朗一笑,说起正事。
“按你说的,只把人打骨折送医院,把电子产品控制起来,没多动手。雇的是信得过的人,这一点你放心。东西拿到后直接寄去正远集团了,写的林秘书收。就是……”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私事我就不问了。”
诸愿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没法回答,只能当没听懂,比划了句“谢谢”,一笑而过。
冯海武转而问起她哥:“阿贺还好吗?”
〈挺好的,等我攒够了钱,就带他去做手术。〉她比划着,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难为你了。”海武眼里怜惜。
诸愿笑着摇摇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冯海武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还喊哥。”
诸愿乖巧点头。
等人走了,她才收起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结果发现太久没这样笑过,脸部肌肉竟一时收不回来。
她揉了揉脸颊,心里泛起涩意。
若是三年前那个爱笑的自己知道,三年后连这样露齿大笑都会僵脸,怕是绝不会信的。
一声轻叹落进空荡的角落,她终于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夜色降临,诸愿特意在外吃了晚饭才回万宜。到家时得知顾识弈已经吃过晚饭在书房办公,立马雀跃起来。
这样就不用和他碰面了。
等今晚睡一觉,按他那日理万机的样子,明天多半早忘了今早那茬事。
她开心地上了楼,脚步都带着轻快。
——
顾识弈点击鼠标发送邮件,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虚掩的门口。八点静姨来送果盘时,说诸愿已经回来了。
他抬腕看表,指针指向九点三十分,比平时她来书房的时间,超过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他端着水杯起身,下楼时正撞见静姨在搓面粉。
静姨抬头打招呼:“顾总。”
“嗯。”他应了声,给自己又磨了杯咖啡,临上楼前状似随意地问:“太太的助眠中药还在喝吗?”
“今天喝了明天就不喝了。”静姨笑着说:“太太刚刚放碗时跟我说,喝了两天,今天明显有倦意了,上楼就去睡觉了。还让我从明天开始不用熬药了,别说,这名医方子就是管用哈……”
顾识弈喝了口热咖啡,喉结滚动。
小骗子,才装了两天就没耐心了。
眉宇间凝了整晚的沉郁,却在一点点化开,眼底似有若无地漾开一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