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天然小说>其他类型>琢磨成仙> 第3章 老根垂荫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3章 老根垂荫(2 / 3)

了三下。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三声沉闷的轻响,在喧闹的晒场上清晰地荡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示。前一秒还沸反盈天的猎手们,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阿木爷,看向他那张沟壑纵横、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以及那柄沉默的长弓。

铁牛揪着顺子衣领的手松了几分力道,胸膛剧烈起伏,但眼中的怒火被强行压了下去。顺子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不敢再言语。晒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青溪潺潺的水响。老根叔巨大的树荫沉沉地压下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暂时按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祭台上那道新鲜的裂痕,在稀薄的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小石头此时正提着一个沉重的粗陶水罐,沿着青溪边被踩得光滑的小径往家走,准备打水。溪边是石村另一处生机勃勃的所在。几块巨大的、表面平坦的青石半浸在清澈的溪水里,这便是天然的浣衣石。几个村妇正蹲在石边,用木棒槌捶打着浸湿的粗麻衣物,发出节奏分明的“噗!噗!噗!。水花四溅,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听说了吗?老根叔昨晚又‘吃’东西了!”一个挽着袖子的圆脸妇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旁边的人说,手里的棒槌捶打得更用力了些。

“咋没听说!天擦黑的时候,祭台上那块刚放上去的、还滴着血的山猪心,我亲眼看见的!”另一个瘦削的妇人接话,眼神里带着敬畏,朝晒场中央那株巨树的方向努了努嘴,“就那么……‘嗖’地一下!像被啥东西拖进树根底下那条大裂缝里去了!快得邪乎!连点血星子都没留下!”

“可不是嘛!”圆脸妇人停下捶打,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每年开春和入冬,都得给老根叔上供点‘血食’,不然……唉,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宁可信其有啊。咱石村能在这鬼林子里扎下根,靠的不就是老根叔镇着地脉,压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么?”

“压着?”瘦削妇人撇撇嘴,声音压得更低,“我看是‘养着’还差不多!你们忘了村西头那‘黑风涧’了?深得能吞了日头月亮!老根叔的根,指不定就扎到那鬼地方去了!不然能这么邪性?”她提到“黑风涧”三个字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惧意,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旁边一个正埋头搓洗着兽皮的老妇人抬起头,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都少嚼点舌根子。老根叔是石村的根,是咱们的守护灵。涧再深,只要老根叔还站着,石村的天就塌不下来。”她浑浊的目光投向西北方,那是黑风涧的方向,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林莽。“就是那涧里的东西……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她最后这句低语,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溪边几个妇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下棒槌捶打湿布的“噗噗”声,单调地重复着。

小石头默默听着,心头沉甸甸的。他打好水,将沉重的陶罐放在溪边一块大石上暂歇,目光顺着妇人们望的方向看去。越过鳞次栉比的低矮石屋顶,村子的西北角,森林陡然变得幽深。那里的树木似乎比别处更加高大浓密,枝叶纠结缠绕,形成一道天然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墨绿色屏障。即便在白天,那屏障之后也仿佛沉陷在永恒的阴影里,光线难以透入,只有一片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深黑。的方向,石村人心照不宣的禁忌之地,连最富经验的猎手也只敢在边缘徘徊。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溪边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巨大岩石。那岩石形状奇特,顶部尖锐前突,像一只凶禽俯视溪流的利喙,故而被村里人称作鹰嘴岩。就在那“喙尖”下方,常年被水流冲刷的光滑岩壁上,赫然刻着三道深深的、令人触目惊心的爪痕!那爪痕绝非寻常野兽所能留下,每一道都足有半尺长,深达数寸,边缘崩裂的岩石痕迹至今清晰可见。更诡异的是,爪痕内部靠近底部的位置,隐约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苔藓却又更加致密的暗绿色鳞状纹路,在流动的溪水浸润下,泛着一种湿滑冰冷的光泽。这爪痕不知是何年何月、被何种恐怖存在所留,已成为石村又一个口耳相传的凶险象征。

就在小石头凝视那三道爪痕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比晨起劈柴时清晰得多的温热感,倏地从他右脚足底那道旋涡状的暗青色胎记中升起!这温热感如同活物,迅速沿着小腿向上蔓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形之物牵引的悸动。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了几下,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西北方那片深沉的、属于黑风涧的幽暗林海。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深处,与他足底的胎记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微弱共鸣。

他猛地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溪边清冷湿润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粗糙的草鞋掩住了胎记,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那残留的、如同余烬般的温热。他弯腰,重新提起沉重的陶罐,冰凉粗糙的陶耳硌着掌心,带来真实的触感。溪水依旧淙淙流淌,浣衣声依旧单调重复,妇人关于老根叔和黑风涧的低语却像冰冷的溪水,无声地渗入心底。

他转身,背对着那片幽暗的西北山林,一步一步,踏着坚实的土地,走向炊烟升起的石屋。足底的温热彻底隐去,但那份被牵引的感觉,却像一颗种子,悄然埋在了意识的深处。晒场上短暂的冲突被阿木爷三声弓叩平息,顺子最终在铁牛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条油光发亮的兔腿,扔在祭台上,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和低骂。然而,无论是晒场上新旧交叠的祭台血痕,溪边妇人敬畏的低语,还是鹰嘴岩下那三道覆着鳞纹的爪痕,都在无声地提醒着:石村这方看似平静的天地,不过是莽莽蛮荒中一座脆弱的孤岛。维系着这座孤岛的,是那株盘踞在晒场北端、根须深扎入不可知地脉的古老巨树。而黑风涧那片吞噬光线的深沉幽暗,则像悬在孤岛边缘的巨大阴影,沉默,冰冷,潜藏着石村人世代相传的恐惧与未知。盘踞处,是生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