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它们缓慢地飘荡着,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勉强将这片巨大的空间照亮,投下无数晃动扭曲的阴影,更添几分阴森与神秘。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大殿最中央的景象所吸引。
那里,并非供奉着任何神只雕像或祭祀台,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殿中心区域的、如同精密沙盘般的立体星图!星图由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各色微光的尘埃构成,这些光尘缓缓流动、生灭,演化着诸天万界的诞生、成长、鼎盛、衰败与最终的湮灭。其规模之宏大,细节之繁复,令人叹为观止。然而,这壮丽的星图此刻却显得残破不堪,其中绝大部分区域都已彻底黯淡、碎裂,如同被砸碎的琉璃,只剩下边缘地带,也就是厉烽所来的那片被称为“边陲之地”的星域,还勉强维持着一丝微弱的运转光亮,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而就在这片象征着衰亡与残存的星图之前,背对着厉烽,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披一件极其古老的、沾满了仿佛来自不同纪元星辰尘埃的灰色斗篷,斗篷破旧不堪,边角处甚至已经风化碎裂。他(或者它)的身形佝偻,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早已与这座神殿、这片残破星图、乃至整个万古遗冢融为一体,化为了另一尊历经了无穷岁月的雕塑。从他身上,厉烽感受不到任何属于生灵的气息,只有与这周遭环境同源的、万古的死寂与虚无。
厉烽的心脏骤然收紧。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缓缓地向那背影靠近。脚下的尘埃被触动,扬起细微的颗粒,在漂浮的光点映照下,如同弥漫的星雾。空气中弥漫着青铜、尘埃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能量的味道。
在距离那人影大约十丈之外,厉烽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既能表示尊敬,也能在突发情况下留有反应的空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与身体的虚弱,用尽可能恭敬、却因伤势和干渴而显得异常沙哑的声音开口:
“晚辈厉烽,受万象星槎棂霄子槎主指引,前来拜见守墓人前辈!”
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撞在冰冷的青铜巨柱和墙壁上,传来层层叠叠的回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仿佛惊扰了此地亿万年的沉眠。
那佝偻的身影,微微一震。
覆盖在其身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星尘,簌簌落下,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下了一场小小的、灰色的雪。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每个关节都已锈死、随时可能彻底散架的僵硬感,缓缓地……转过身来。
灰色的斗篷兜帽下,并非预想中苍老或威严的面容,而是一个光滑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球体!那金属表面流淌着晦暗的光泽,仿佛吞噬了所有投向它的视线。唯有在球体的正中央,镶嵌着一枚不断缓慢旋转的、结构复杂到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晶体。
那晶体,如同一只冷漠的、没有瞳孔的独眼,漠然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厉烽。幽蓝的光芒闪烁不定,仿佛在分析和解构着眼前这个闯入者的一切。
厉烽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是本能地、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薪守护】,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这……就是棂霄子槎主让他寻找的“守墓人”?它究竟是何种存在?
那无面的金属面孔上,幽蓝晶体光芒微微闪烁,一个冰冷、沙哑、毫无情绪起伏、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厉烽的脑海深处,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
“万象星槎…棂霄子…他还活着?”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某种扫描。
“嗯…?你身上的气息…混沌道胎…青莲源种…还有…令人作呕的叛道痕…”
“有趣…真是有趣的组合…”
那“目光”幽蓝而冰冷,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扫过厉烽的眉心,那里是叛道痕所在;掠过他的丹田气海,那里是混沌道胎与黑莲邪火纠缠的战场;最后,定格在他手中那柄残破的青铜断刀【薪守护】上。在这道目光下,厉烽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伪装,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厉烽强压下心中的巨大不适和那如同被天敌盯上的悸动,再次恭敬地,甚至将腰弯得更低了些:“棂霄子前辈为护晚辈突围,燃烧残魂,力抗强敌,已然力竭沉眠。晚辈身负帝血,遭狩盟与帝星司万界追剿,已是穷途末路。此次冒昧前来,是想寻求前辈指引,探寻母亲下落,并望能得前辈相助,光复帝族!”
“光复帝族?”守墓人那冰冷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嘲讽波动,如同冰湖上裂开的一道微痕,“就凭你这残缺的道胎,这被污染的青莲,这微薄得如同蝼蚁的实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厉烽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但脊梁却倔强地挺得更直,仿佛一杆宁折不弯的长枪:“晚辈自知力薄,根基受损,前路艰难!但父母之仇,族人之恨,传承之任,不敢或忘!此志不改!纵前方是刀山火海,纵最终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亦要斩尽仇敌,寻回至亲!”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那幽蓝晶体的光芒再次聚焦在厉烽眉心的叛道痕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视那诅咒的本源。随后,光芒又扫过他手中那柄看似平凡无奇的【薪守护】,晶体内部的结构似乎发生了极其复杂的变化。
“青璃的女儿…倒是生了个有骨气的儿子。”它突然说出了一个让厉烽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的名字!
厉烽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渴望,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几乎语无伦次:“您…您认识我母亲?!青璃…您说的是我母亲青璃?!她现在在哪里?她…她怎么样了?!” 母亲的名字,从他出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