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的火把忽明忽暗,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秦砖上,像被揉皱的人皮。刚走进三丈远,叶薇就闻到了股熟悉的腥甜气——不是吸血虫的腐臭,也不是声蛊水母的腻味,是新鲜的血混着蚕茧的丝味,黏在鼻腔里,潮得让人发闷。
“不对劲。”她突然停步,剑尖挑起地上一缕银丝。那丝比寻常蚕丝粗三倍,泛着淡红,拈在指尖竟有些发烫,凑近一看,丝里还裹着细小的血珠,像刚从活物身上抽出来的。
“是血尸蚕的丝。”老金的声音发颤,他扶着墙喘了口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年轻时听我师父说过,这东西是秦代方士用童男童女的血喂大的,专吃活人的血肉,吐出来的丝能缠骨吸髓,被缠上的人最后只剩层皮裹着骨头。”
话音刚落,墓道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却比那声音更密、更急,混着细碎的骨裂声,听得人后颈发麻。苏烈举着火把往前照,火光里赫然出现了成片的血红色蚕茧,挂在墓道顶的石钟乳上,大的如木桶,小的像拳头,每个茧都在微微蠕动,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东西的轮廓——有蜷曲的人形,也有动物的骨架,茧壁上的血丝随着蠕动缓缓流动,像无数细血管在搏动。
“那是……殉葬的人?”苏烈的声音发紧,指着最前面那个半破的茧。茧里裹着具残缺的尸身,皮肉已被啃得露出白骨,唯有只手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骨深深嵌进茧壁,而那些淡红的丝正顺着指缝往里钻,将最后一点骨髓吸得干干净净。
墨尘突然拽了拽叶薇的胳膊,指着他们脚边的地面。不知何时,墓道的砖缝里爬出了无数细小的血红色虫子,只有米粒长,浑身裹着黏液,正顺着靴底往上爬,所过之处,青砖竟被蚀出针尖大的小洞。
“是幼蚕!”叶薇挥剑扫向地面,剑光劈开虫群,却惊得头顶的蚕茧剧烈晃动起来。“哗啦”一声,最下面的一个茧突然破裂,涌出数不清的血尸蚕,它们比幼蚕大上一圈,身体半透明,能听见里面蠕动的血肉,落地时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撒了把烧红的豆子。
“快跑!”叶薇拽起老金就往前冲,苏烈和墨尘紧随其后。那些血尸蚕爬得极快,眨眼就追上了他们的脚后跟,墨尘反手砍出一剑,剑气劈断了几只,可断口处立刻涌出暗红的汁液,溅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而剩下的蚕虫像被激怒了,顺着剑气的方向疯涌过来。
墓道突然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了道铁栅门,栅条上缠满了血红色的丝,丝里还裹着半截锈蚀的青铜剑,剑刃上的缺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咬出来的。叶薇用剑尖挑开丝绦,指尖刚碰到栅条,就被烫得缩回手——那丝竟带着灼人的温度,像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的。
“这门是烫的!”她急得冒汗,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里已经能看见成片的血红色潮水,正顺着地面和墙壁往这边漫。
苏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枚青铜令牌——就是林野留下的那枚,背面刻着“归”字的。他将令牌往栅门上一贴,奇迹发生了:栅条上的血丝瞬间褪去,烫人的温度也消失了,令牌与栅门接触的地方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铁锁竟自行弹开。
“是林野!”苏烈眼眶一热,用力推开栅门。四人刚冲过去,叶薇就反手将栅门拽上,那些追来的血尸蚕撞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栅条剧烈晃动,却没被撞开。
他们刚松了口气,就发现眼前的墓道变了样。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陶俑,每个俑的胸口都有个黑洞,洞里塞满了血红色的丝,而俑的眼睛里,竟爬满了血尸蚕的幼蚕,正顺着眼眶往外钻,在陶土上留下弯弯曲曲的血痕。
“这些陶俑是养虫的容器。”老金盯着俑胸口的黑洞,“里面肯定藏着母蚕,不然幼蚕不会这么多。”他话音刚落,最前面那个陶俑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从胸口的黑洞里钻出一只半尺长的血尸蚕,身体肥硕如拇指,头部有对弯钩状的颚,正对着他们开合,颚间还挂着碎肉。
“是母蚕!”叶薇一箭射去,箭头穿透母蚕的身体,却没杀死它。那虫子扭一扭的转过身,尾部喷出一股淡红色的丝,瞬间缠住了箭杆,猛地一拽,竟将青铜箭硬生生扯断,断口处的金属瞬间被丝里的汁液腐蚀成了粉末。
“它的丝能蚀金属!”墨尘赶紧将老金往身后护,自己举着玉佩迎上去。玉佩的光芒刚碰到那丝,母蚕就发出刺耳的嘶鸣,往后缩了缩,可很快又扑上来,显然玉佩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彻底压制它。
苏烈突然想起主墓室里带出来的金蚕香粉末,赶紧掏出来往母蚕身上撒。粉末落下的瞬间,母蚕的身体冒出白烟,扭动得更厉害了,尾部的丝也变得黯淡。叶薇趁机挥剑砍去,剑光劈中母蚕的头部,那对弯钩状的颚“当啷”掉在地上,虫子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可更多的陶俑开始裂开,从黑洞里钻出一只只母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墙壁,而那些幼蚕则像潮水般从俑的眼睛里涌出来,顺着地面往四人脚边爬。
“往墓道尽头跑!那里有光!”叶薇指着前方。火把的光里,隐约能看见墓道尽头有扇石门,门缝里透进淡淡的天光,显然是靠近出口的地方。
四人边打边退,叶薇的剑砍断了无数只母蚕,剑身上却布满了被丝腐蚀的凹痕;墨尘用玉佩挡在前面,光芒越来越弱,手心被烫得通红;苏烈扶着老金,时不时撒出一把金蚕香粉末,暂时逼退虫群;老金则忍着伤痛,用仅剩的力气提醒他们避开陶俑胸口的黑洞——那里的丝最浓,藏着最多的幼蚕。
离石门还有两丈远时,叶薇突然被一只母蚕的丝缠住了脚踝。那丝黏得像胶水,越挣扎缠得越紧,淡红的汁液顺着丝渗进裤腿,烫得她皮肉发疼。她刚想用剑斩断,就见那母蚕猛地扑上来,颚尖对准了她的小腿!
“小心!”墨尘猛地将玉佩砸过去,玉佩撞在母蚕的头上,发出一声脆响,那虫子被砸得后退了半尺,而玉佩则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