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在镇上也颇有地位,就是老来得子,过于溺孩子,等到醒悟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年纪大,生下孩子的时候都快四十了,走得也早,但他们也聪明,知道自己走了家里东西纪念就会被败掉,就找了镇上镇长和一众老辈见证,把大半东西都捐给了族里,包括房子。
不过要在冯二狗死了之后才生效,他活着的时候把一半收益留给他就行。这样做自然不是最稳妥的,万一族中反悔,或者有人心生轨意谋害就不利了。
可是他们也了解自己儿子,不把东西捐出去,要不了两年就会被他给败完,倒不如赌一赌,族中看在他们老两口和那些财产田地的份上也会给他两分颜面。
他们也算赌对了。
冯二狗这些年在镇上偷鸡摸狗,还能过得好好的,也是大家看在他们老两口的份上了,不然那胳膊和腿总得少一点。
所以说,冯二狗其实不缺钱财,但他每日在外面厮混,混迹乱七八糟的场地,再多的钱都不够他造,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好在都是些烂债,那些人也不敢跑到镇上要——这边都是秦家人,惹不起。
他就这么混一天是一天,挨打是常事,但命也硬,活得比谁都潇洒,在县里也是出了名的破铁球,咬不碎砸不懒,烂命一条。
那些人找上他帮忙,要说打了什么好主意,鬼都不行。
“找我那人是外地的,叫什么栓哥,看着就是狠人,宽脸小眼,鹰钩鼻,侧脸带疤不说,我之前偷偷看到他这里。”冯二狗伸手比了比左肩的位置,呲牙,“好大一条刀疤,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二娘啊,你都不知道我是冒着多大危险才和你说的。”
秦书冷着脸:“谁介绍你们认识的?”
冯老二摇头:“没谁,就是在赌场找上我的,一开始就问点东西,我还以为是谁家大户人家看上麒麒猫猫了呢,这不是大喜事嘛。”
“喜你娘的喜。”秦书一脚踹过去,横着眼,“一天天没个人样,你给我注意点,哪天真撞到硬茬,还要给你收尸。”
冯二狗嬉皮笑脸:“哪儿能啊,就我这烂命,谁稀罕啊。”
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秦书看着他这模样都烦,懒得看他,转头看向费大鸣,道:“还要多久?不能直接进去抓吗?”
费大鸣无奈:“直接进去,万一人跑了可不好抓,二姐你耐心点。”
费大鸣年纪其实比秦书大三岁,但是刚认识那会儿,他其实和冯二狗也差不多,可以说是被夫妻俩给打醒的,一直都是小弟,这些年也没有改口。
秦书捏着那锋利的砍刀,脸上全是不耐烦,恨不得直接就冲到屋里把那些人抓住先砍。
费大鸣看得有些感慨。
最开始遇到的时候,秦书就是一副暴脾气,有事打架,没事上手,只管在前面冲锋陷阵,其他的烂摊子都交给衡哥处理,就是生了孩子以后依旧莽撞。
直到后面衡哥牺牲,她一个人,脾气也一点点收敛下来,学会和周围人人情往来、学会吃亏忍耐、学会虚以委蛇……
“班头,布置好了。”王平又上前禀报。
他脑子有些笨,老实又木楞,但是木有木的好,交代的事情,他一板一眼都会办好,不用担心耍花招偷懒。
费大鸣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秦书已经收起看砍刀直冲门口,然后拿起那两百斤的铁锤狠狠一砸,气势汹汹地破门进去。
他赶紧跟上:“……你小心点。”
身后其他衙役和跟着冲了进去,绕着屋子四处翻找。
空的。
全是空的。
秦书额头青筋跳起,大步流星冲到客厅,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饭菜,又冲到厨房,摸了摸灶洞的温热,一脚踹翻一边的木桶,大步离开,走过去就揪着冯二狗的领子,咬着牙。
“冯二狗,你是不是想死。”
冯二狗也懵,赶紧挣扎开口:“我,我真不知道啊,二娘,真要是我通知的,我干什么带你们过来啊。再说了,你想想,我昨天和你说的,今天过来,也没有离开的时间啊。”
冯二狗也觉得自己冤得很,他好心好意通知,这又是被狗咬又是被弹弓打,现在还要挨揍。
冯二狗委屈。
秦书看着他这副模样,也迟疑了一瞬,而后再次反应过来,恶狠狠盯着人:“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冯二狗面色一僵,视线飘忽:“就,就,喝酒,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