噈系我” 这句坚定的判断,是对人类个体主体性的肯定,标志着思考从 “物质的统一性” 转向 “精神的独特性”。最后一句 “精神喺精神”,则将 “精神” 与 “物质” 明确区分开来,强调了精神的独立性与自主性。这种对物质与精神关系的思考,与笛卡尔的 “二元论” 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 笛卡尔认为物质与精神是两种独立存在的实体,而诗人则在承认物质统一性的基础上,强调精神的独特性,形成了一种更具辩证色彩的 “物质 — 精神” 关系论。
三、辩证逻辑的诗性表达:矛盾与统一的思维推演
辩证逻辑作为一种关于事物矛盾运动、发展变化的思维方式,强调在对立统一中把握事物的本质。《物质喺物质》在思想内容的展开上,充分体现了辩证逻辑的特质,诗人通过一系列矛盾的判断与追问,在思维的碰撞与推演中,逐步揭示出物质与精神的辩证关系。
诗作的中间部分 “唔喺咩?喺唔喺?”,以密集的矛盾判断构建起一个逻辑的 “迷宫”。“唔喺咩?”(不是吗?)是对前文 “我哋,仲喺你哋啊……” 的反问,开启了对 “存在” 本质的进一步质疑;“喺唔喺?”(是不是?)则将这种质疑推向深入,形成了一种 “肯定 — 否定 — 再肯定 — 再否定” 的思维循环。这几句,以简洁的判断词 “系”(是)与 “唔喺”(不是)的交替出现,模拟了辩证思维中的 “矛盾对立”“系嘟唔系 / 唔系嘟喺 / 喺嘟唔喺……” 中的 “嘟”(粤语中表选择的连词,可理解为 “或者”),则将这种对立关系转化为一种 “亦此亦彼” 的辩证统一关系,对应了辩证思维中的 “否定之否定” 阶段。
从哲学史上来看,黑格尔的辩证法强调 “正题 — 反题 — 合题” 的思维进程,认为事物的发展是通过矛盾的产生与解决实现的。《物质喺物质》中的这一段文字,正是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诗性诠释。“喺”(是)作为 “正题”,代表对物质存在确定性的认知;“唔喺”(不是)作为 “反题”,代表对这种确定性的否定;而 “系嘟唔系”(是或者不是)则作为 “合题”,实现了对 “正题” 与 “反题” 的辩证统一。诗人通过这种语言的重复与变化,将抽象的辩证逻辑转化为具体的诗性语言,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仅能感受到语言的韵律美,更能体会到思维的运动与发展。
此外,这种辩证思维还体现在诗歌整体结构的安排上。诗作开篇从微观粒子入手,探讨物质的存在本质,是对 “物质” 的聚焦;中间部分通过矛盾的判断与追问,拓展到对人类自身存在的思考,实现了从 “物质” 到 “人” 的过渡;结尾部分则明确提出 “精神喺精神”,完成了从 “物质” 到 “精神” 的升华。这种 “物质 — 人 — 精神” 的结构安排,并非简单的线性递进,而是一种辩证的螺旋式上升 —— 在对物质的认知基础上思考人的存在,在对人的存在的思考中提炼出精神的价值,最终实现了物质与精神的辩证统一。这种结构设计,使得诗歌的思想内容层层深入,逻辑严密,展现出诗人高超的思维能力与结构驾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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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当代诗学传统的继承与创新:从 “朦胧诗” 到 “科学诗” 的跨越
《物质喺物质》作为一首当代粤语诗,并非孤立的创作,而是对中国当代诗学传统的继承与创新。中国当代诗歌自 20 世纪 70 年代末的 “朦胧诗” 开始,便展现出对思想解放与艺术创新的追求。“朦胧诗” 派诗人以独特的意象、隐晦的表达,打破了传统现实主义诗歌的直白与单一,开启了当代诗歌的多元化发展道路。此后,“第三代诗歌”“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 等诗歌流派相继出现,进一步丰富了当代诗歌的艺术形态与思想内涵。
《物质喺物质》在艺术手法上,继承了 “朦胧诗” 派的意象创新与思想深度,但又突破了 “朦胧诗” 以人文意象为主的局限,引入了科学意象,形成了独特的 “科学诗” 风格。“朦胧诗” 派诗人如北岛、顾城等,常以 “星星”“月亮”“土地” 等自然意象或人文意象表达对社会、人生的思考,而树科则以 “量子”“电子”“分子” 等科学意象为核心,展现出鲜明的现代科学视野。这种 “科学诗” 的创作风格,并非对科学知识的简单科普,而是将科学思想与哲学思考、诗性表达相结合,形成了一种新的诗歌范式。
从 “科学诗” 的发展历史来看,早在 20 世纪初,便有诗人尝试将科学知识融入诗歌创作,如郭沫若的《女神》中便有对宇宙、自然的科学想象。但早期的 “科学诗” 多停留在对科学现象的描绘与赞美,缺乏深入的哲学思考与辩证思维。而《物质喺物质》则超越了这一局限,将科学知识作为思考的起点,通过对微观物理世界的追问,深入到对人类存在、物质与精神关系等哲学命题的探讨,实现了 “科学” 与 “哲学”“诗学” 的深度融合。这种融合,不仅拓展了诗歌的题材范围,也提升了诗歌的思想深度,为当代诗歌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此外,《物质喺物质》对粤语方言的运用,也与当代诗歌的 “本土化” 追求相呼应。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随着文化多元化的发展,当代诗歌开始注重对地方文化、方言土语的挖掘与运用,试图在全球化的语境中寻找本土文化的根脉。粤语作为岭南文化的重要载体,其独特的语言形态与文化内涵,为诗歌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本土资源。树科的这首诗作,以粤语为语言载体,将岭南文化的口语化、生活化特质与现代科学思想、哲学思辨相结合,形成了一种具有鲜明本土特色与现代意识的诗歌风格,为当代诗歌的 “本土化” 与 “现代化” 融合提供了成功的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