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让粤语的 “烟火气” 与诗歌的 “精神性” 达成了和谐统一。
诗中的口语化表达贯穿始终,却从未消解诗歌的审美质感。“人嚟山,山嚟人” 中的 “嚟”(来),“山人嘟成仙” 中的 “嘟”(就),“诱惑咗几多嘅路人” 中的 “咗”“几多”,都是粤语日常交流中高频使用的助词与量词,带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仿佛诗人正以闲聊的口吻向读者讲述对张家界的观感。这种口语化表达打破了诗歌与读者之间的 “距离感”,让诗歌不再是高悬于殿堂的艺术品,而是贴近生活、可感可触的 “身边文本”。读者无需借助复杂的注解,便能通过这些熟悉的方言词汇快速进入诗歌情境,感受到诗人对张家界的直观感受 —— 这种 “接地气” 的表达,是普通话诗歌难以复制的优势。
但更精妙的是,诗人在口语化表达的基础上,完成了对日常经验的诗性升华。“人嚟山,山嚟人” 看似是简单的口语对话式表述,却通过 “人” 与 “山” 的双向互动,打破了 “人观山” 的单向视角,将自然景观从 “被观赏的客体” 转化为 “能互动的主体”,赋予山以生命感与主动性,这正是诗歌意象建构的关键一步。同样,“山人嘟成仙” 中的 “嘟” 虽是口语化的助词,却让 “山人相融” 的过程从静态描述变为动态呈现 —— 仿佛人与山的交融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在自然相处中 “自然而然” 达成的境界,这种 “不经意” 的表达,反而让 “成仙” 的诗性意象更具说服力,避免了刻意抒情的生硬感。
再看 “琴日发达嘅故事,金木水火土,诱惑咗几多嘅路人” 一句,“发达嘅故事” 是典型的粤语口语,指向世俗生活中对财富与成功的追求,本是极具 “烟火气” 的话题;但诗人将其与 “金木水火土” 这一中国传统文化中极具哲学意味的元素并置,瞬间让 “世俗诱惑” 的讨论超越了具体的生活场景,上升到对 “物质世界本质” 与 “人类欲望根源” 的思考。“金木水火土” 作为构成宇宙万物的基本元素,既呼应了张家界山水的 “自然属性”,又为 “发达故事” 赋予了文化深度 —— 世俗的诱惑并非孤立的个体行为,而是与天地万物的运行规律存在隐性关联。这种从 “口语化话题” 到 “哲理性思考” 的跃迁,正是诗性升华的核心体现,让诗歌在 “接地气” 的同时,始终保持着对精神世界的探索高度。
这种 “口语化” 与 “诗性” 的平衡,本质上是方言诗歌对 “真实性” 与 “审美性” 的双重追求。口语化保证了诗歌的 “真实感”,让读者感受到诗人的真诚态度;诗性升华则赋予诗歌 “审美价值”,让日常经验转化为具有普遍意义的艺术表达。《张家界嘅印象》的成功之处在于,它从未将二者视为对立关系,而是让粤语的口语特质成为诗性表达的 “载体”—— 方言的 “俗” 为诗歌的 “雅” 提供了扎根的土壤,诗歌的 “雅” 则让方言的 “俗” 拥有了精神高度,最终实现了 “俗中见雅”“雅俗共赏” 的艺术效果。
九、时空维度的隐性构建:诗歌中的 “瞬间” 与 “永恒”
优秀的诗歌往往能在有限的文字中构建出多维的时空维度,让读者在 “瞬间” 的场景中感受到 “永恒” 的意味。《张家界嘅印象》虽未直接提及 “时间” 与 “空间” 的概念,却通过意象的巧妙组合,隐性构建了跨越古今、连接内外的时空维度,让诗歌的意境更加开阔,主题更加厚重。
从时间维度来看,诗歌融合了 “当下” 的体验与 “历史” 的纵深。“琴日发达嘅故事” 中的 “琴日”(昨天),指向的是近期发生的、具有时效性的世俗事件,代表着 “当下” 的时间维度 —— 诗人在游览张家界的 “当下”,观察到身边因 “发达故事” 而来的路人,这是对现实时间的直接映射。但 “金木水火土” 的出现,瞬间将时间维度拉向了遥远的历史深处 —— 这一概念源自先秦时期的阴阳五行学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延续数千年的宇宙观,代表着 “历史” 的时间维度。诗人将 “琴日” 的当下事件与 “金木水火土” 的历史概念并置,让 “世俗诱惑” 不再是孤立的现代现象,而是与人类文明史上对物质世界的认知一脉相承的永恒命题。这种时间上的 “古今对话”,让诗歌对现实的反思具有了历史厚度,也让读者意识到:人类面对自然与欲望的矛盾,并非现代社会独有,而是贯穿于历史长河中的永恒困境。
此外,“山人嘟成仙” 的意象则打破了具体的时间限制,进入了 “超时间” 的维度。“成仙” 本身是一种超越生命时限的精神状态,它不隶属于 “昨天”“今天” 或 “明天” 的具体时间范畴,而是代表着一种永恒的精神追求。当诗人将 “人” 与 “山” 的交融定格为 “成仙” 的瞬间时,这一画面便从 “当下的游览体验” 升华为 “永恒的精神境界”——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人与自然的和谐相融、人类对精神自由的追求,都是具有永恒价值的主题。这种时间维度的 “隐性拓展”,让诗歌的内涵不再局限于一次具体的游览经历,而是延伸到对人类精神永恒追求的思考。
从空间维度来看,诗歌构建了 “内” 与 “外” 的双重空间。“人嚟山,山嚟人” 描绘的是 “山内” 的空间 —— 诗人身处张家界的山水之间,感受到人与山的亲密互动,这是一个具体的、可感知的物理空间,充满了自然的气息与生命的活力。而 “通天门,门天通” 则构建了一个 “内外连通” 的空间 ——“通天门” 既是张家界的物理景观(山内空间的一部分),又是连接 “山内” 与 “天外” 的通道,指向一个超越物理空间的 “精神空间”。“上去嘅路数” 不仅是攀登 “通天门” 的物理路径,更是通往 “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