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愣住了。阳光爬上她的脚背,带来暖融融的触感。“当然不会放弃!”她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就算知道是末日,我也要亲眼去看看!”
但疑惑像藤蔓般缠上来。
她想起梦里那个总在哭泣的白发少女,对方穿着和凯文相似的黑色制服,发尾的黑晶在月光下闪烁。
“可是为什么梦里从来没有凯文队长?反而经常看到那个白发姐姐?”
脑海里的意识突然笑了,那笑声像含着冰碴:“你装作不知道就好。”
停顿半秒,又补充道,“千万别在凯文面前提这事,不然会被他拉去格斗场‘特训’——那可是逐火之蛾无规则格斗大赛的凯文限定版,能活着爬出来就算你赢。”
九霄想象了一下凯文队长面无表情折断训练杆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正要追问,宿舍的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喉咙。
“滋——滋——”杂音过后,是教官严厉的吼声,震得墙上的海报都在颤抖:“所有新兵立刻洗漱!着统一制服到中心训练场集合!六点十分未到者,按迟到处理!重复,不是演习!”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砸在九霄头上。她弹簧般从床上蹦起来,睡衣的猫耳朵帽子滑到肩膀上。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过制服外套,纽扣扣错了位都没发觉,“第一天集训就迟到会被记过的!”
奔跑时带起的风掀动窗帘,窗外的训练场已经传来集合的哨声。
九霄突然停下脚步,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淡紫色的空间涟漪在她指尖绽开,像揉碎的星云。
对啊,她可是有第二律者,空间瞬移这种事简直小菜一碟。
但脑海里的意识突然冷哼一声:“你想被当成崩坏能异常体抓去切片研究?”
九霄的手僵在半空。“那那还是跑着去吧!”她抓起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急促的鼓点。
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奔跑的新兵,每个人的脚步声、喘息声、拉链摩擦声混在一起,像涨潮的海浪。
九霄夹在人流中往前冲,晨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涌进来,在她的制服后背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集合哨声——那声音像一道无形的线,正牵引着所有人,走向即将到来的、滚烫的集训日。
………………
逐火之蛾岛屿的中央训练场,与其说是传统意义上的训练场,不如说是一座被钢铁与混凝土浇筑的巨型广场。
站在广场边缘抬眼望去,平整的地面向四周无限延展,仿佛能吞噬掉所有视线。灰白的水泥地经过特殊硬化处理,表层泛着类似珐琅的冷光——即便是台风季带着盐粒的暴雨倾盆而下,也绝不会积起半寸水洼。
只有常年被军靴踩踏留下的、细密如蛛网的浅痕,像无数道凝固的闪电,无声诉说着这里的故事。
立柱顶端的探照灯在白日里也保持着待机状态,金属外壳反射着冷硬的光,镜面上凝结的晨露顺着边缘滑落,在地面砸出微小的湿痕。
若说它有什么实际用途,或许只有在每年一次的阅兵式上才能真正显露……
但更多时候,它只是安静地卧在岛屿中央,像一块被遗忘的巨大棋盘,等待着新的棋子落下。
而今天,这块“棋盘”被五千名新兵的身影填满了。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训服,布料里混纺的碳纤维在阳光下泛着哑光,领口的火焰徽章还带着新压铸的金属气味。
队列从广场东侧一直排到西侧的升旗台,纵向看齐的误差不超过五厘米,横列的间隔刚好容得下一人侧身通过。
年轻的脸庞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有人下巴上冒出了软绒绒的胡茬,有人耳垂上还留着戴过耳钉的淡粉色印记——但眼神里却燃着相似的火焰,那火焰在虹膜深处跳动,像埋在灰烬下的炭火。
那是从崩坏肆虐的废墟里爬出来的仇恨,是对着亲人墓碑许下的誓言。
逐火之蛾的征兵权,是联合政府文件里唯一标注“绝对豁免”的条款,红色印章盖在“任何势力不得干预”的字样上,墨迹深得像化不开的血。
没有强制征召的文书,没有安家费的诱惑,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主动推开那扇写着“九死一生”的大门的。
第三列倒数第七个位置的少年叫阿明,左手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去年崩坏兽突袭时,母亲用身体护住他留下的。此刻他的指尖正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嵌着故乡废墟的尘土。
他想起母亲最后推他进防空洞时,围裙上沾着的煎蛋香气,那味道和现在广场上飘来的营养剂气味混在一起,呛得他鼻腔发酸。
“我要为妈妈报仇。”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
斜前方的女生听见了,睫毛颤了颤。她叫林夏,作战靴里垫着块褪色的碎花布,那是妹妹最喜欢的连衣裙上撕下来的。
当时妹妹举着这块布朝她跑来,却被突然从地面钻出的崩坏兽尾刺钉在墙上,碎花布上溅开的血渍像极了妹妹总爱画的花。
这些声音很轻,混在清晨的风里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根根细针,扎进每个新兵的心里。
他们来自不同的受灾地区,有人带着东欧平原的冻土气息,有人的发梢还缠着东南亚雨林的湿气,有人开口时带着神州西北的粗粝口音——却共享着同一份伤痛。
这份伤痛像无形的锁链,将五千颗破碎的心串在一起,构成逐火之蛾最牢固的纽带。
主席台上铺着深灰色的防滑垫,边缘绣着银色的火焰暗纹。
秦风站在发言台后,军靴跟磕在金属踏板上,发出“咔”的脆响。
作为这一届新兵的总教官,他的资历章在晨光里排得密密麻麻,最顶端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