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负面存在”被修改、修复,所有的奇迹尘埃落定——
凯文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时间,恢复了流动。
色彩,重新渲染了世界。
声音,再次充满了空间。
下层s-12医疗区,临时避难所。
压抑的哭泣和呻吟声依旧,绝望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角落病床边,女医生刚刚对护士说出“准备……吧,我们尽力了。”两人脸上带着沉重与无奈,正准备转身。
下一秒——
“滴滴滴——滴滴滴——!”
原本规律而微弱的生命监测仪,突然发出了强劲而有力的鸣响!屏幕上那条近乎平直的线,勐地蹿升,变成了健康而稳定的波形!
病床上,那位双腿被切断、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工程师,脸上几乎瞬间恢复了血色!
他断裂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愈合,坏死的组织脱落,新的肉芽如同快进影片般生长、交织,骨骼重塑,神经续接……
在短短两三秒内,一双完好无损、皮肤光滑的双腿赫然出现!甚至连他身上其他的擦伤、内伤也一并痊愈!
“呃……我……” 年轻工程师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脚趾,感受着那久违的、属于自己身体的触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困惑。“我的腿……好了?我不是……快死了吗?”
“医生!医生!快来看!” 护士的惊叫声充满了震撼与喜悦,她指着病床,激动得语无伦次。
女医生猛地回头,看到这违背她一生所学的一幕,手中的医疗记录板“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足足愣了好几秒,才颤抖着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工程师那新生的、与常人无异的双腿。
“奇迹……这真的是奇迹……” 她喃喃自语,信仰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却又由衷地为这生命的奇迹感到喜悦。
不仅仅是这位工程师。
在整个方舟的各个角落,类似的“神迹”正在同步上演:
在某个刚刚被判定为即将彻底失压、内部人员已开始出现窒息症状的舱段,那狰狞的裂口和破碎的舱壁,在一阵微弱的金光闪过之后,瞬间恢复如初,仿佛从未被破坏过。
内部原本稀薄的空气瞬间充盈,压力恢复正常。
几个原本已经戴上氧气面罩、面露绝望的士兵,茫然地互相看着,然后用力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空气,下一刻,他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劫后余生的狂喜溢于言表。
“兄弟!我们还活着!!”
“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对因为年幼的女儿被爆炸抛入真空而精神崩溃、正相拥着准备用随身武器结束生命的父母,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刹那,感受到一双温暖、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上了他们沾满泪痕的脸颊。
两人勐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他们那本该早已死去的女儿,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小脸上带着些许迷茫,但那双大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哭呀?”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如同天籁。
“宝贝!我的宝贝!!” 母亲瞬间丢掉了武器,一把将女儿死死搂在怀里,放声痛哭,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父亲也猛地抱了上来,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泪流满面,巨大的幸福冲击得他几乎晕厥。
那些原本驾驶着破旧登陆艇、怀着必死信念撞向敌舰、身体已被高温和辐射严重烧伤的战士们,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下一刻,他们便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了方舟宽敞明亮的主机库里。
身上的烧伤、破损的宇航服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肌肤和整洁的制服。他们茫然地看着周围同样不知所措的战友,看着那些本应化作火球的舰艇此刻正安静地停放在泊位上,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自杀式冲锋只是一场噩梦。
“我们……没死?”
“这里是……方舟机库?我们的船……也回来了?”
“是幻觉吗?还是……”
巨大的困惑之后,是汹涌而来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庆幸。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尤其是那种壮烈却痛苦的终结方式。能够活着,能够再次看到战友的脸,这种感觉,足以让这些铁血战士们热泪盈眶。
然而,并非所有遗憾都能被弥补。
凯文悬浮于虚空,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方舟,也扫过了那些在之前战斗中、在他发动“全域覆写”之前就已经彻底牺牲的灵魂。
比如,那位为了给他争取时间、毅然驾驶“坚定”舰的玛丽娜·伊万诺娃少校;比如,在最初港口爆炸中就瞬间汽化的人们;比如,哈里夫和他那三千勇士中,在第一波冲击中就彻底湮灭的个体……
他们的身体,凯文可以轻易地凭借记忆和“全知”领域的信息备份,完美无缺地重构出来。
但是,当他试图将“意识”或者说“灵魂”重新注入那些空壳时,却感受到了一种绝对的“空无”。
那些曾经闪耀着勇气、信念与个性的光辉,那些承载着记忆与情感的独特存在,在他们生命之火熄灭的那一刻,便已彻底脱离了物质的躯壳,去往了某个连「博识万解」暂时也无法完全探知、无法强行干涉的领域。
重构出来的,只是一具具拥有完美生理机能,却没有自我意识、没有记忆、没有情感的……植物人。
那空洞的眼神,无声地诉说着生命最本质的奥秘,并非简单的物质堆砌。
“灵魂的归处……连‘全知’也无法轻易触及么?” 凯文微微蹙眉,将这个发现记下。
这或许是他未来需要探寻的另一个重要课题。
他尊重这些高尚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