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主教袍,袍子上用暗金色的金丝线绣着亵读神圣的逆十字。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
一张年轻又带着几分妖异的脸庞。
然而,这张年轻的脸上。
却刻满了深红色的的奇异花纹,从额头蔓延至脖颈,隐入衣袍之下。
花纹的图案扭曲复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曲涛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这个人身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右眼角下方,一颗黑痣上!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一幅画面清淅无比地跳入脑海。
那是他在以色列魔灾爆发后,在无限官网看到的头条!
影象中。
一个穿着华丽红衣主教袍、面容枯槁的老者,在梵蒂冈议会厅里。
对着惊恐的同僚们,平静地说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然后,在恶魔的躬敬引领下,走向通往地狱的黑暗之门!
那个老者。
那个背叛了信仰,投入了地狱怀抱的。
约翰主教!
而他眼角下方,就有着这样一颗标志性的黑痣!
“是……是你!”
曲涛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嘶哑,他猛地抬手指向眼前的年轻人,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个叛入地狱的红衣主教!”
“约翰!”
“我记得你叫约翰!”
“你……你怎么会……”
“变得这么年轻!”
眼前的约翰。
与影象中那个枯槁绝望的老者,除了那颗痣和依稀的轮廓,简直判若两人!
约翰主教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在暗红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微微颔首,声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曲涛先生,我只是……”
“做了一个每个人在面临绝境时,都会本能做出的决择罢了。”
他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身躯,那刻满魔纹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而事实证明,我的决择……”
“无比正确!”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虔诚:
“吾主,他怜悯我的虔诚,他认可我的价值。”
“作为奖赏……”
“他赐予了我青春,以及远超凡尘的力量。”
约翰的目光落在曲涛身上,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
“那么,曲涛先生,你觉得……”
“吾主,仁慈么?”
曲涛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反驳。
仁慈?
地狱之主?
赐予青春?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代价!
灵魂的堕落?
永恒的奴役?
还是成为恶魔的食粮?
然而。
反驳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约翰那张光滑、年轻、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上。
然后,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粗糙、被风吹日晒刻下深深皱纹、甚至已经有了几丝白发的脸颊。
他还记得,不久前送外卖时,一个看起来和他同龄的顾客,对着他脱口而出:
“谢谢啊,大叔。”
他才刚毕业一年啊!
却已经被生活磋磨得如同三十多岁般苍老!
一年的风吹雨打,一年的卑躬屈膝,一年的绝望挣扎。
早已榨干了他所有的青春活力,只留下一具疲惫不堪、提前衰老的躯壳。
代价?
曲涛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他现在过的生活,难道就没有代价吗?
尊严被践踏的代价?
健康被透支的代价?
希望被磨灭的代价?
在日复一日的平庸中逐渐麻木枯萎的代价?
他已不是那个相信童话、相信付出必有回报的天真少年了。
现实的铁拳,比任何地狱的诱惑都更早地教会了他世界的残酷真相。
任何获得,都必有付出!
甚至付出,未必会有回报!
沉默。
良久。
曲涛缓缓抬起头,近乎死水的平静目光就这么看着约翰:
“既然约翰主教您在这里,想必这里就是……地狱吧。”
……
“是的。”
约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似乎很满意曲涛的适应速度,
“欢迎来到吾主的国度,曲涛先生。”
“而你,则是被吾主选中的人。”
……
“选中?”
曲涛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任何受宠若惊,
“需要我做什么?”
约翰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饶有兴致地评价道:
“阁下倒是果断。”
曲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轻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与看透:
“我只是一个被无限游戏抛弃、在现实社会挣扎求存的普通人罢了。”
“我的生命,我的灵魂,甚至我的一切。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伟大的地狱之主惦记呢?”
他直视着约翰的眼睛,语气平静地抛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虽然没有特别聪明,但基本的逻辑还是有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
“地狱,是打算效仿‘无限游戏’,也开始招募属于自己的‘天选者’了吧?”
约翰脸上的惊讶彻底化为了满意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的欣赏。
他轻轻鼓了鼓掌,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