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的秋日难得晴朗,红堡的花园里,金雀花与晚玫瑰竞相绽放,空气里弥漫着慵懒的甜香。
杰赫里斯国王难得有兴致,在露天凉亭召见家人共进午茶。阳光通过葡萄藤架,在石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雷妮拉被亚莉珊王后抱在怀里,吮吸着涂了蜂蜜的指头,发出满足的咿呀声。
贝尔隆亲王放下盛着蜂蜜酒的银杯,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两个戴蒙,嘴角噙着一丝捉狭的笑意。“算算日子,也该准备起来了。年末的寒风可不等磨蹭的新郎官。”坦格利安,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揶揄,“符石城的青铜可不好捂热,大戴蒙。罗伊斯家的小姐雷娅,听说性子象她家祖传的铠甲一样硬实,但也象青铜一样经得起打磨。别给坦格利安丢脸。”
杰赫里斯捋着胡须,眼中带着笑意,但更深层是对孙子即将承担责任的欣慰。符石城伯爵约伯特·罗伊斯的侄女和继承人,血统高贵,性格坚毅,配得上龙族的血脉。好好待人家,大戴蒙。婚姻是责任,也是纽带。”坦格利安,眼神变得温和而带着一丝戏谑,“至于我们这位新晋的冠军骑士,小戴蒙,你的花冠可还空悬着呢。比武场上勇猛过人,情场上可别畏畏缩缩。说说看,满君临的淑女名媛,可有哪位让你这‘战士下凡’的心跳快了几分?”
盖蕊公主正低头专注地剥着一颗葡萄,长长的睫毛在白淅的脸上投下阴影,察觉到他的目光,耳尖微微泛红,头垂得更低了;
爱玛堂嫂则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带着鼓励;
他收回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少年人特有的羞赦:“谈论婚配,是不是太早了些?我现在只想为家族建功立业。”
爱玛轻笑出声,接过话头,试图缓解他的窘迫:“十二岁也不小了,可以先留意着嘛。我们谷地可是有许多好姑娘,温柔娴静,知书达理。等过两年,我帮你留意几个合适的,介绍你们认识?”她眼神温和,真心实意地为这个新认的表弟着想。
韦赛里斯抱着女儿,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他笑着看向戴蒙,又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的阿莉森,故意提高声音:“谷地姑娘当然好,但我看啊,旧镇的玫瑰才配得上真龙!海塔尔家的小姐们,学识渊博,气质高雅,比如我们阿莉森……”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目光带着善意的调侃在戴蒙和阿莉森之间流转。
阿莉森的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银壶的提梁,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
亚莉珊王后看着这一幕,眼中笑意更深。她侧过头,在盖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盖蕊猛地抬起头,浅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后,又飞快地瞟了戴蒙一眼,随即整张脸连同脖颈都染上了艳丽的红霞。她象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手中的葡萄也掉落在裙摆上,留下一点深色的水渍。她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凉亭里响起一片善意的低笑声,连贝尔隆都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杰赫里斯看着孙子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还有两个少女羞涩的反应,心情愉悦,仿佛连日来御前会议的烦扰都消散了不少。
“好了好了,”杰赫里斯摆摆手,止住大家的笑声,“韦赛里斯,别拿海塔尔小姐打趣了。小戴蒙还小,婚配之事确实不急。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狡黠,“盖蕊,你脸红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小戴蒙很出色?”这打趣让盖蕊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几乎要把脸埋进雷妮拉的小襁保里。
就在这温馨、带着些许暧昧与欢闹的气氛达到顶点时,一阵急促、沉重、带着不祥预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御前总管急匆匆地穿过藤蔓缠绕的拱门,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颤音。他身后跟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铠甲上沾满泥泞,头盔夹在腋下,露出的脸上布满汗水和难以言喻的惊恐。信使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沾着暗褐色污迹的羊皮纸卷轴。
总管甚至来不及行全礼,声音嘶哑地喊道:“陛下!亲王殿下!噩耗……鹰巢城……艾林公爵……”
杰赫里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贝尔隆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韦赛里斯脸上的笑意僵住,抱着雷妮拉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信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卷轴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陛下!艾林公爵大人……夫人……还有小少爷们……回鹰巢城的路上……在明月山脉……遭遇石鸦部野人伏击!全……全都没了!车队被焚毁,尸骨无存……只有这个……信鸦带回来的……”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凉亭。阳光依旧明媚,花香依旧馥郁,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爱玛!”韦赛里斯失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想接住妻子,怀中的雷妮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夫人!”侍女们尖叫着扑上前。
“学士!快叫学士!”亚莉珊王后厉声命令,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斗,她紧紧抱住被吓哭的雷妮拉,脸色同样煞白。
凉亭内瞬间乱作一团。杯盘碰撞碎裂的声音,女眷的惊呼声,雷妮拉尖锐的哭声,韦赛里斯绝望的呼唤声交织在一起。
杰赫里斯国王坐在原地,双手死死抓住橡木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卷被信使高举的、像征着姻亲惨死的羊皮纸,里面翻涌着雷霆般的震怒和深不见底的悲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贝尔隆亲王脸色铁青,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卷轴,粗暴地展开。他的目光飞速扫过上面潦草而绝望的文本,每看一行,脸上的肌肉就绷紧一分,最终化为一片骇人的阴鸷。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跪在地上的信使,又扫过混乱的凉亭,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