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城的石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冰川融水导入狭海的涛声从城北传来,象一首亘古的战歌。
戴蒙跟着雷娅的队伍抵达时,城外的营地已如繁星落地——洪歌城的银铃旗、蛇木城的毒蛇盾、冷水城的蓝“y”字旗在风中交织,与铁橡城的破碎车轮旗一起,拼凑出谷地诸候的壮阔数组。
“科布瑞伯爵已在城内等侯。”伊斯指着城门,心宿城的塔楼顶端飘扬着白底三鸦旗,每只乌鸦爪下的血红心脏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踏入城堡主厅时,喧嚣声几乎掀翻屋顶。
谷地的贵族们围着长桌争论不休,洪歌城的贝尔摩伯爵敲着银铃杯:“空寂女士在此,罗伊斯悲叹被困,科布瑞家族理当统帅联军!”
“笑话!”蛇木城的林德利伯爵拍案而起,黑色盾牌上的绿蛇仿佛要噬人,“雷娅夫人是约伯特大人的亲侄女,符石城的罗伊斯家才是谷地支柱!”
“艾林家的分支也该有份,艾林家才是谷地的主人,主脉被围自当我们分支带头营救!”艾林高声道,银月金鹰纹章在他胸前闪闪发亮,“我们在海鸥镇征集的粮草,足够支撑全军三个月!”
争吵声中,戴蒙牵着盖蕊的手静静站在门口,梅莎丽亚紧张地攥着她的裙角。
“都给我住口!”格拉夫森伯爵突然怒吼,燃烧塔楼纹章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戴蒙王子和盖蕊公主殿下在此,你们也敢放肆?”
雷德佛伯爵和桑德兰侯爵立刻附和,桑德兰家族的蓝绿波浪纹旗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伯爵说得对!王子殿下的龙焰,难道不比你们的争吵管用?”
争吵声戛然而止。贵族们纷纷转头,看向那个站在阴影里的年轻王子。
戴蒙缓缓走到长桌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愤怒、或傲慢、或尤豫的脸,最后落在桌案上的地图——月门堡的位置被红墨水圈住,周围画满了代表高山氏族的黑色标记。
“简妮大人和约伯特大人还困在月门堡,生死未卜。”戴蒙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高山氏族的野人正在劫掠谷地的村庄,男人被砍杀,女人被掳走,孩子在燃烧的房屋里哭嚎。而你们——”
他猛地一拍桌子,黑火剑“噌”地出鞘,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却在这里为了一个总帅的名号,争得要打破脑袋!”
厅内鸦雀无声,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淅可闻。
盖蕊下意识地靠近他,梅莎丽亚的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护住盖蕊的后背。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众人:“今日,我做这联军总帅,统领谷地诸候讨伐高山氏族!谁有异议?谁敢不服?”
话音未落,贪食者的龙吟已如惊雷炸响,漆黑色的龙焰从城堡上空掠过,将窗纸映成一片橘红;
梦火紧随其后,淡蓝色的龙焰像流动的闪电,照亮了每个贵族惊恐的脸。
“我等愿追随殿下!”伯特率先拔剑,贾曼·维水的独眼射出狂热的光,科林·赛提加的剑也高高举起,年轻的追随者们齐声高喊,声震屋瓦。
心宿城的科布瑞伯爵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又看了看戴蒙眼中不容置疑的威严,忽然长叹一声,举起了那柄着名的瓦雷利亚钢剑“空寂女士”——剑身如月光般姣洁,却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心宿城科布瑞家,愿臣服于殿下。”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释然,“请殿下原谅我等先前的无礼。”
戴蒙扶起他,黑火剑归鞘的轻响让厅内彻底安静:“既然无人反对,那从今日起,我便是联军统帅。”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落在月门堡西侧的山道,“科布瑞伯爵,你率科布瑞家、林德利家、寇瓦特家的兵马,沿冰川河谷潜行,截断野人的后路。”
科布瑞伯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领命:“遵命!”
“雷娅夫人,”戴蒙转向雷娅,“你率罗伊斯家、贝尔摩家、杭特家的骑兵,从正面强攻月门堡外围的野人设防,务必吸引他们的主力。”
雷娅虽仍面无表情,却利落应道:“是。”
威廉眼睛一亮:“属下遵命!”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从九星城的步兵到姐妹屯的舰队,从红垒的弓箭手到烛穴城的斥候,每个家族的任务都安排得清清楚楚,连粮草的运输路线、伤兵的安置地点都考虑周全。
谷地诸候们越听越心惊——这个年幼的坦格利安王子,不仅有龙焰助威,黑火剑伴身,竟还有如此惊人的军事才能。
桑德兰侯爵甚至悄悄对身边的雷德佛说:“若是王子殿下能娶简妮小姐,入主谷地,或许对咱们谷地来说还是件好事……”
雷德佛伯爵连连点头,眼中的轻视早已变成敬畏。
戴蒙安排完最后一路兵马,忽然抓起桌上的黑火剑,猛地劈向身前的石桌!
“砰!”
坚硬的石桌应声而碎,碎石飞溅。上空的贪食者和梦火同时喷出龙焰,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既然无人异议,”戴蒙的声音在剑与火的轰鸣中回荡,“诸君便随我讨伐高山氏族,保境安民,解救简妮小姐和约伯特摄政!”他的黑火剑指向碎桌,“若有人再敢在联军内钩心斗角,争权夺利,影响战事——”
“尤如此桌!”
厅内死寂之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戴蒙王子!”
“战士下凡!”
“黑火剑之主!”
“征服者再世!”
盖蕊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戴蒙,看着他紧握黑火剑、目光如炬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温柔待她的侄儿,此刻真的象极了人们口中那驾驭黑死神、征服七国的先祖。梅莎丽亚也悄悄抬起头,眼中闪铄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戴蒙举起黑火剑,剑尖直指月门堡的方向。烛火在他身后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象一条即将腾飞的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