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君还在对张伟教唆李慧磨洋工、占集体便宜的事耿耿于怀,胸口堵着一股闷气。
另一边,张伟和李梅、李慧己经忙碌起来。
只见三人人手一把崭新的木柄牙刷,蘸着雪白的牙膏,在嘴里来回刷动,满嘴都是白色的泡沫。
那牙膏特有的薄荷清香隐隐传来,更是刺得齐婉君心头火起。
这年头,就算在城里,一般家庭也未必舍得用这金贵的牙膏牙刷,多半是用盐水漱口或者用手指蘸点牙粉了事。
张伟这家伙,不仅自己用,连买来的哑巴和投奔来的寡妇都用上了!
他到底利用他大伯的权势,占了集体多少便宜?
这可都是社员们辛辛苦苦挣来的民脂民膏啊!
齐婉君攥着被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寡妇!”
张伟漱完口,抹了把嘴,吩咐道。
“去我大伯家跑一趟,说一声。我搞了些米粉,让我大伯一家都过来吃早饭。”
他拍了拍肚子,声音洪亮:
“今天可是要忙抢收,光喝稀粥怎么行?没力气!咱们得吃点实在的,饱肚子的。”
李梅自然是满口答应,能去大队长家传话,在她看来也是种体面。
她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哎,好的,妹夫,我这就去!”
说完,利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出了门。
旁边的李慧也是喜笑颜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对她来说,稀粥确实也不错,能填肚子,但哪里比得上实实在在的米粉?
那滑溜的口感,那饱腹的满足感,光是想想就让她忍不住咽口水。
看着这姐妹俩因为一顿米粉就欢喜雀跃的样子,再想到张伟如此轻易就能“搞到”米粉,齐婉君对张伟的恨意,不由得又平添了几分。
该死的张伟,这到底是薅了多少红星生产队的羊毛啊!
看他这做派,这生活水平,就算城里的干部,恐怕都没有他张伟这么“阔绰”、这么败家的!
但恨归恨,气归气,现实的问题却摆在眼前。
她原先借住在王寡妇家,都是跟王寡妇一家搭伙吃饭,用工分抵账的。
现在借住张伟这里,难道还跑到王寡妇家去搭伙?
况且等会儿还要下地抢收,饿着肚子怎么行?
虽然她现在恨不得,把张伟拉去批斗游街。
但饿肚子的现实,让他不得不向张伟低头。
齐婉君裹紧旧衣服,走到张伟面前,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张,张干事我,我能不能跟你借点口粮,煮点粥喝?等我兑了工分,立马还你。”
张伟正拿着毛巾擦脸,闻言瞥了她一眼,大手随意地一挥,指向屋角的米缸:
“米缸里有米,自己舀去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惯有的混不吝,却又透着一丝奇怪的“公道”。
“不过可记好账啊,借多少还多少,别想占了我张伟的便宜。”
齐婉君被他这后半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张伟占起集体的便宜来毫不手软,轮到别人借他一点米,倒计较得清清楚楚!
她强忍着反驳的冲动,低声道:
“知道了,我会记清楚的。”
齐婉君得了张伟的准许,走到屋角的米缸旁,掀开盖子。
缸里的米看着倒是寻常,她默默估算着自己的饭量,小心地用葫芦瓢舀了小半碗米出来。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只想尽快煮点粥填饱肚子,好去上工,离这个占集体便宜的蛀虫远一点。
齐婉君刚刚打算煮点米汤,张伟拿出一块笋干,还有一大把香菇,往桌上一放,招呼齐婉君。
“齐老师,别鼓捣你那清汤寡水了,过来,把笋干和香菇放锅里去,用温水泡开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理所当然。
“早上就跟老子一起吃,到时候从你工分里扣。”
齐婉君看着厚实的香菇和色泽金黄的笋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昨晚那碗“八宝饭”的香甜酥脆仿佛还在舌尖残留,此刻看到这些寻常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腹中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不能跟这个坏分子同流合污,但身体却诚实地站了起来,默默接过笋干和香菇,拿到另一边用温水泡上。
李慧看到张伟拿出这么多好东西,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她拉了拉张伟的衣角,指了指她自己。
“我,我呢?”
那意思很明显,她也想找点活干,表现表现一下。
张伟看着李慧那馋样,难得心情好,小声凑到她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就吃好喝好玩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老子办你。”
张伟语气暧昧,说完还不忘朝齐婉君那边努努嘴。
“对了,看紧她,可别让她占了咱家的便宜,多吃多占了”
李慧听得连连点头,表情相当的认真。
不用张伟交代,她都会看紧齐婉君的。
开什么玩笑,这都是她李慧家的东西,就连她亲姐,她都严防死守,何况齐婉君这个外人。
她立刻挪到泡着香菇笋干的盆边,像是看守宝贝一样坐了下来。
不多时,李梅就领着大队长张胜利一家子,径首来到了厨房。
张胜利背着手,脸上带着笑走在前面,他婆娘和女儿张小英跟在后头。
一进门,张胜利就闻到了肉香,又看到齐婉君蹲在那儿点火,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张伟,调侃道:
“哟,小伟,你这日子过得可以啊,齐老师都给你当上使唤丫头了?”
张伟正翘着二郎腿,指挥李慧怎么放香料,闻言嘿嘿一笑。
“那可不,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