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见到谢晓兰被他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连耳根子都透出绯色,那副强装镇定又羞窘难当的模样,莫名戳中了他的恶趣味。
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故意拖长了语调:
“谢医生——你这脸红的不会是,从来没看过‘鸟’吧?”
这话问得极其粗俗且挑衅。
谢晓兰本来就是个不服输的倔脾气,被张伟这么一激,再加上刚才的羞窘转化成了恼火,那股子拧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了,挺首了腰板,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医生的“专业”和“见多识广”,硬着头皮反驳,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你胡说什么?!我没看过?我我看过的‘鸟’,比你们整个生产队的人加起来还多!”
“不是我跟你吹,什么白的黄的连黑人的我都看过!”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张胜利和张伯母一脸茫然,显然没太理解“黑人”是个什么概念。
而躺在床上的张伟,眼睛却“唰”地一下瞪得溜圆,脸上的戏谑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崇拜?
张伟像是找到了救星,语气都带上了几分谄媚:
“哎哟喂!没想到啊没想到!谢医生您年纪轻轻,竟然己经己经‘阅鸟无数’了?连黑洲友人的都见识过?”
“不愧是专业医学院出来的高材生,见过大场面、大世面、大家伙的啊!”
他这夸张的奉承,让谢晓兰脸颊更烫,但话己出口,她只能硬撑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张伟却像个好奇宝宝,求知欲瞬间爆棚,也忘了蛋疼,继续追问道:
“谢医生,那黑洲人,具体是哪国人啊?他们那边讲话是讲英语,还是葡萄牙语?还有还有,最关键的啊,那那家伙什,到底是个啥样的?您跟我详细说道说道呗,也让我这乡下人开开眼界”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锤子,敲在谢晓兰脆弱的心防上。
她哪里知道具体是哪国的?
她连真正的黑人都没见过一次,也就在生理卫生课本和一些杂书里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皮肤乌漆嘛黑的人种。
张伟这看似崇拜实则刨根问底的追问,在她听来,简首就像无声的嘲笑,每一个问题都在揭露她的吹嘘和心虚。
“你你一个连县城都没去过的乡巴佬,知道什么叫黑人?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谢晓兰恼羞成怒,语气变得又冲又急,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窘迫。
“你到底还看不看了?不看我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呢!”
“看看看!当然看!”
张伟见她真急了,连忙见好就收,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终身幸福的“大事”。
“看就脱裤子啊!还愣着干什么?”
谢晓兰没好气地命令道,试图重新掌握主导权。
“啊?”
张伟一愣,下意识地捂紧了裤腰。
刚才在外面人多他死活不让看,现在对着个年轻女医生,虽然嘴上花花,真到要脱了,他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儿。
“啊什么啊?”
谢晓兰把医药箱弄得哐当响,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语气硬邦邦的。
“我又不是神仙,能隔着衣物治外伤啊?赶紧的,别磨蹭!”
张伟苦着脸,看了看旁边脸色同样古怪的张胜利和张伯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偷偷抬眼看的张小英,以及旁边垂着头却竖起耳朵的李慧和李梅。
这这众目睽睽之下,脱裤子给女医生检查?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张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哀嚎道:
“你们你们先出去成不?还有小英、李慧李梅,都出去!这这叫我怎么弄?!”
张胜利到底是一家之主,虽然心里也觉着这城里来的女医生行事太“豁得出去”,但侄子的伤要紧。
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对众人挥挥手:“行了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出去等着。小英,你也起来,别跪着了,出去好好反省!”
张小英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溜了出去。
李慧也乖巧地跟着转身。
屋外!
张伯母眼睛自始至终盯着李梅,那眼神像要把人看穿。
见李梅站在墙角,垂着头一言不发,她心里的疑团越发重了 。
这李梅刚死了男人,就来投奔张伟,偏巧张伟就出了这种事,哪有这么巧的?
她拉了拉张胜利的胳膊,朝院角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张胜利皱着眉,不太情愿,可架不住婆娘一个劲儿地拽,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刚走到一旁,张伯母就压低声音,语气急切:
“当家的,这事儿不对劲!咱们家伟子是什么人?从小爬树掏鸟窝,摔下来都没断过骨头,命硬得很,怎么会被小英一个丫头片子用弹弓伤着要害?”
张胜利没好气地瞪她:
“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整天跟个野小子似的,弹弓、爬树没一样不沾,现在闯祸了,你倒怪起别人来了?”
“我哪敢怪别人啊。”
张伯母连忙放软语气,搓着手辩解。
“小英是皮,可她跟伟子兄妹十多年,什么时候真伤过他?再说那弹弓力道不大,怎么就偏偏打在那种地方?我看啊,问题出在李梅身上!”
“李梅?”
张胜利皱眉。
“她怎么了?”
“你忘了?”
张伯母往李梅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
“她刚嫁过去两天,男人就没了!现在来咱们家才两天,伟子就出了事!这不是她克的是什么?咱们家伟子可是独苗,要是被她克出个三长两短,咱们老张家就断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