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脸上笑开了花,认同的附和老李头:
“就是就是!梅子,你这才跟了他几天?他就给咱家拿这么多好东西?”
“这饼干,这米哎呦,底下还有糖块呢!”
她一边翻看着背篓里的东西,一边兴奋地规划着。
“等忙完了抢收,你再去一趟。把他伺候舒坦了,嘴甜着点,再多要点东西回来!最好是能弄点布票,给你爹也扯身敞亮的衣裳”
李梅站在原地,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都围绕着“东西”、“实惠”,却没有一个人问一句“你累不累?”
“他有没有欺负你?”
更没有人在意她身上这身新衣服下,那颗刚刚经历巨大冲击和混乱的心。
她看着父亲满足地舔着手指上的饼干碎屑,母亲贪婪地清点着背篓,一股冰凉的悲恸从心底蔓延开来,比夜晚的凉风更刺骨。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昏暗的柴房,那里是二妹李慧曾经住的地方,如今己经乱的没眼看。
爹娘不仅对她没有什么关心,对二女儿李慧更是不闻不问,仿佛家里从未有过那个女儿。
这种冷漠,让李梅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而一旁的三妹李薇,早己停下了搓草绳的动作,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李梅身上的新衣裳。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姐妹间的关切,只有赤裸裸的羡慕和嫉妒,甚至带着一丝怨恨。
李薇身上那件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在姐姐这身鲜亮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刺眼。
李薇心里想着:
要是当初陪二姐去张家的不是大姐,而是我李薇,那该多好!
这新衣裳,这饼干,这所有人的巴结,是不是就都属于我了?
李梅将家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那颗不久前被还张伟炙热过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这个家,早己没有了温度,只剩下算计和利用。
她猛的想起张伟那双瞪得像铜铃的牛眼,和他那不容置疑的警告。
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对眼前这个“家”彻底的失望。
李梅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父母对张伟的算计。
“爹,娘。”
李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张伟说了,这背篓里的东西”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到父母瞬间亮得吓人的目光,才继续道。
“是给我一个人吃的用的。他让我告诉你们”
她学着张伟那蛮横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要是敢动他张伟的东西,吃进去多少,他就让你们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多少!”
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死寂。
老李头咀嚼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谄笑凝固。
李母翻弄背篓的手也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女儿。
就连一旁沉浸在嫉妒中的李薇,也愕然地抬起了头。
这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老李头脸上的肌肉猛的抽搐起来,那点因为饼干而带来的满足,瞬间被一种被冒犯的暴怒取代。
在这个家里,他向来是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别说女儿,就是李母,惹他不快,挨打见红也是常事。
李梅此刻这带着“传旨”意味的口吻,简首是在公然挑战他的地位!
“反了你了!”
老李头浑浊的眼睛一瞪,额上青筋暴起,扬手就朝着李梅的脸扇了过去,带起一股恶风。
“你个赔钱货,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女!”
那蒲扇般粗糙的大手眼看就要落下,若是往常,李梅早己吓得闭眼缩脖,逆来顺受。
但这一次,她没有躲闪,甚至没有低头。
她猛地抬起脸,迎着老李头暴怒的目光,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桀骜,眼神里透着一股有恃无恐的光。
老李头扬在半空的手,硬生生顿住了。
他不是怕李梅,他是怕李梅背后那个名字——张伟!
李梅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张伟饶不了你!
老李头的手僵在那里,落下去,怕惹来张伟那霸王的雷霆之怒;
收回来,又实在咽不下这口被女儿顶撞的恶气。
他老李头在外面是怂包软蛋,谁都能踩一脚,但在家里,他必须维持住这份威严!
可这份威严,在张伟的凶名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脑子里甚至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
就算张伟那霸王现在骑到他头上拉屎,他恐怕也得挤着笑脸夸一句“贤胥本事大”
这极致的憋屈和现实的恐惧,让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臂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能敢把那巴掌扇下去。
李梅将老李头的挣扎和顾忌看得清清楚楚。
她对这个爹太了解了,典型的窝里横,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老婆孩子撒火,真遇上硬茬,比谁都怂。
见他露了怯,李梅心里那点残存的畏惧也烟消云散,胆子越发壮了起来。
她脖子一昂,声音比刚才更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模仿张伟的蛮横:
“张伟还说了!让我吃的白白胖胖的,好好补身子!要是我瘦了一丁点,或是气色不好。”
李梅目光锐利地盯着老李头,接着放下了狠话。
“他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割了你的篮子,下酒吃!”
“你你”
老李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梅,嘴巴张合了几下,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连一句完整的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敢打骂李梅,但他不敢说任何忤逆张伟的话。
一旦传到张伟耳朵里,那后果,他老李头承担不起。
一旁的李母见当家的吃了瘪,气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