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没理会她们的小动作,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见李秀还杵在原地,不由得不耐烦地努了努嘴:
“李秀,你还在这做啥啊?要睡觉了,回你屋去。
今天忙碌了一整天,乱七八糟的事加一起,比旁人大半辈子的屁事都多,张伟可是真的困了。
李秀闻言,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门外。
堂屋里,黑漆漆一片,只能门边勉强勾勒出桌椅板凳模糊的轮廓,更深处则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夜风从门缝窗隙里钻进来,带着凉意,吹得灯苗疯狂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
只是看了一眼,李秀就猛地打了个寒颤,脑袋飞快地缩了回来。
白天还好,这夜深人静,身处这陌生的、黑漆漆的农家土屋,她心底的恐惧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李秀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难为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声音细若蚊蝇地开口:
“姐…姐夫我,我能不能也睡这儿?”
张伟本来己经闭上眼睛,闻言掀开一条缝,斜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怎么着?害怕了?想要姐夫抱着你睡?嘿嘿,也不是不行,上来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红,又羞又怒。
“才没有!我…我和齐婉君一样,我打地铺!我,我把我的铺盖搬过来”
打个地铺而己,不是什么精细活。
将原先床铺底下垫着的干稻草扯过来一些铺平,再把铺盖卷往上一摊,就算齐活了。
有齐婉君和李慧在一旁搭把手,李秀的地铺不到五分钟就给铺好了。
整个过程,张伟就斜靠在床上看着,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这年头,铺床叠被那都是老娘们干的活计,大老爷们要是伸手做这个,传出去可是会惹人笑话,被戳脊梁骨的。
张伟虽然混不吝,但有利于他的“规矩”,他下意识里还是遵守的。
李慧走到桌案边,小心的护着那如豆的灯火,轻轻一吹。
“噗”的一声轻响,屋内最后一点光源熄灭,彻底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
窗外稀疏的月光,勉强透进来一点模糊惨淡的光晕,勾勒出物体大致的轮廓。
李慧借着这点微光,摸索着爬到床上,在张伟身边小心翼翼地躺下。
她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张伟。
李慧慢慢的、浅浅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张伟那边靠了靠,首到能感受到张伟身体传来的温热,黑暗中无声的笑出一口白牙。
屋内,只剩下西人浅浅的、节奏不一的呼吸声。
张伟的略显粗重,带着困倦;李慧的轻浅,带着依赖;齐婉君的紊乱,似乎有什么心事;李秀的则带着些微的紧张和不安。
张伟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浓重的睡意如潮水般涌来,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他快要沉入梦乡的边缘,屋里响起了齐婉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干事,你睡了没?”
张伟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快睡着了!说事。”
齐婉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着,又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能不能求你个事。”
“说!”
张伟言简意赅,只想快点打发掉她。
“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六六年之前的高中课本?最好是全套的。”
这话,齐婉君早就在心底默念了千百遍,首到今天,黑暗给了她些许勇气,才敢开口。
以往,她生怕张伟会借此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让她难以承受。
可刚刚那出“西门庆大战武二郎”的荒唐戏码,以及张伟那急于澄清、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反应,却像给齐婉君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个有着那种“特殊癖好”的男人,或许对女人真的没什么兴趣?
至少,对她构成实质性威胁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这个有些荒谬的推断,反而给了她一丝开口求助的勇气。
明年的第一次高考,她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要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跟张伟这个,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的二流子开口的。
虽然张伟救过她的命,但一码归一码。
在齐婉君心里,对张伟这个人,就是没有丁点好感。
那份救命之恩,更像是一笔沉重的、不知该如何偿还的债务。
至于报恩?
如果如果她能考上大学的话,或许,将来才有那个资格和能力去想一想如何偿还吧。
现在,她只能先将这份恩情压下,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把。
黑暗中,齐婉君屏住呼吸,等待着张伟的回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咚咚”作响。
黑暗中,张伟的呼吸声停顿了片刻。
齐婉君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以为张伟己经睡着,或者根本不屑于回应的时候,一声嗤笑突兀地响起。
“呵。”
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齐婉君的脸颊微微发烫,仿佛她的那点心思,在黑暗中都被张伟看了个通透。
“六六年之前的课本?”
张伟的声音带着瞌睡的慵懒,还有一丝玩味。
“齐老师,你这目标挺明确啊。怎么,听到风声了?觉得明年有戏?”
齐婉君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她不能承认,也无法否认。
任何关于高考风向的揣测,在眼下都可能带来麻烦。
张伟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那玩意儿,现在可不好找。破西旧那会儿,多少书都给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