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铠甲内衬的徐根生。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憨厚又带着坚毅的笑容,慢吞吞的回答道。
“俺……俺就想让俺娘和俺媳妇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浓重的乡音。
“老家遭了灾,地里颗粒无收,官府……官府的救济粮救不活我们一家,俺娘差点病死了。是燕王殿下带我们来到了幽州,活了她老人家的命,后来又分了田,还帮着修缮了屋子。”
“俺娘有俺媳妇,俺现在也有儿了,就想来军中替殿下出把力。”
“嘿嘿”
说完,他憨厚一笑,继续说道。
“反正,当兵还有饷银拿,就算牺牲了,也有抚恤,再说了殿下为人最是宽厚,再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俺们这些大头兵,俺儿子在殿下的封地内,俺放心。”
他的话语朴实无华,却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宿舍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响,渐渐安静下来,其他或坐或卧的士兵们都看向了徐根生。
见到大家全都,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徐根生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密,招人嫌了。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又低头缝补起来。
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和期盼,都一针一线地缝进那坚实的铠甲内衬里。
只是,还不等他多作局促。
旁边铺位上的李柱子率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亮了几分,添加了一份浓重的欣赏意味。
“伍长,你这话说到俺心坎里了!俺比你来得早,看到你这时才来参军,在战场上却总是一副拼命三郎的劲。”
“嘿嘿”
说到这,他歉意一笑,翻了个身,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俺还以为你是看到了咱们燕王卫的饷银,以及丰厚的军功,这才跑来搏前程的,没想到……你心里装着的全是情义!”
李柱子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惭愧和敬佩。
卧在上铺床上的他,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双手拱了拱手,朝着徐根生歉意道。
“伍长,这里俺要向你道个歉,是俺误会你了,只不过俺刚来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为了饷银和军功拼命的。”
“可像你这样,把殿下和家里的恩情时时刻刻揣在心里,训练打仗都带着一股子报恩劲头的,真不多见!”
徐根生听完,刚想摆手说 “没啥误会不误会的”。
“说的对!”
就被斜对面正在洗衣服的老周,接了话茬,他放下手中的活,一脸赞同道。
“咱燕王卫里,谁没受过殿下的恩?俺当年也是逃荒来的,爹死在去长安的路上,娘是靠着殿下发的救济粮才活下来的。”
“俺来当兵,就是想替殿下打下草原,让俺娘能在幽州安稳种庄稼,不用再怕饿肚子!”
经过几人这么一聊,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原本沉默的士兵们都打开了话匣子。
有人说自己是长安蓝田人,就是单纯想来看看殿下的封地,被殿下的豪气所感染,这才从军。
有人说自己是朔方城被李恪解救出来的,想着为李恪效力。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瞧了一眼屋外,还以为是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他们一行人说话太大、太吵,惊动了日常巡逻的典军。
一群人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瞬间噤声,手忙脚乱地各归各位,收拾好物品。
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床铺,侧着脑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心里七上八下。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一个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并非预想中面色严肃的典军,而是一位全身正装的传令兵。
“徐根生、周大勇…可在?”
传令兵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寂静的宿舍内回荡。
陡然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根生和周大勇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传令兵又重复了一遍名字,二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从床铺上爬起来。
“属下在!”
旁边的周大勇也反应过来,跟着站起身,瓮声瓮气地应道:“在,俺也在!”
传令兵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确认无误后,依旧用那清晰有力的声音说道。
“奉赵鸣将军令!着你二人,即刻至中军校场东侧器械库报到,有紧急任务,不得有误!”
命令简洁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得令!”徐根生和周大勇齐声应道,这次没有丝毫迟疑。
传令兵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鸦雀无声的宿舍,确认命令已传达,随即利落地转身离去。
房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宿舍内陷入了短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下一秒,徐根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到床上,拿起装备,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没有丝毫犹豫,一边迅速系紧方才为了方便缝补而松开的衣甲束带,一边沉声低喝。
“大勇,动作搞快点!”
“好!”周大勇重重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穿戴起军服,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宿舍,身影很快融入外面的夜色中。
像这样的一幕,在偌大的燕王卫营地中,此刻正在多处上演。
“不是说,征讨颉利可汗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吗?就连唐将军和辛将军都返回营地了!”
“这么晚了,怎么又弄出一个紧急任务?”
阿古达木和海日罕是李恪,贞观二年初次跟突厥骑兵交手时,收编的奴隶骑兵。
同时,他们二人也是多年的伙伴。
两个人因为从小为奴,受到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突厥贵族有着刻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