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电子的芯片设计实验室里,机器的低鸣声此起彼伏。
周红兵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指着上面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对张伟豪说:
“这就是我师傅,倪总工程师 , 当年媒体称他是‘芯片界的唐吉坷德’,明明知道研发之路难如登天,却偏偏要带着我们跟国际巨头较劲。”
张伟豪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眼神坚毅的倪总工程师,又看向眼前的周红兵,轻声问道:
“你之前说,70 到 80 年代,我们的光刻机技术也接近国际主流水平?”
“是啊,张总,这可不是空口说的。” 周红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又藏着几分遗撼,
“1978 年,清北大学就成功研制出第四代分布式投影光刻机了,分辨率能做到 3 微米,跟当时国际上的主流技术差不了多少。
那时候师傅总跟我们说,再咬咬牙加大研发,用不了十年,咱们就能追上国际水平,甚至在某些领域超过他们。”
说到这里,周红兵的眼神暗了暗。
他想起在某想的那些年,心里满是无奈。
“自从师傅离开后,我在某想的部门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原本的芯片设计主业被丢到一边,我天天干的都是芯片选型、系统集成、硬件优化的活儿,跟‘自主研发’半点不沾边。
那时候我总在想,难道这辈子都要跟在别人后面‘捡现成’,再也做不出自己的芯片了?”
直到接到西部电子的邀请,我的人生才重新有了转机。
“当时陈航总找我谈,说西部电子要做自己的芯片,给的条件没的说:
解决魔都的住房,落户口,承担所有生活成本,还给高薪,就干一件事 ,专心设计芯片。”
周红兵的语气又鲜活起来,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能重新捡起老本行,圆师傅当年的梦。”
他指了指实验室里正在运行的设计软件,笑着说:“i one 芯片的设计我也参与了,虽然主要技术是德州仪器的工程师主导,
但能跟着他们一起讨论架构、优化性能,那种‘造芯片’的感觉,跟当年和师傅一起攻关时一模一样。”
张伟豪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又追问:“那咱们当年的技术落后,说到底还是研发费用不够?”
“不全是钱的事。”
周红兵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沉重,“那时候刚好赶上改革开放,‘造不如买’的思潮特别盛行。
很多研发机构发现,从国外买的设备和技术直接就能用,很快就能见到收益;
可自己蒙头研发,不仅要砸很多钱,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到回报。
为了生存,大家只能先‘买’,一开始还想着‘买归买、研发归研发’,可后来发现,买来的东西又好用又能赚钱,研发的事就慢慢被搁置了。
大家都觉得,只要能挣到钱,就没有买不来的技术。”
“直到后来被技术管制,大家才慌了神。”
周红兵叹了口气,“2001 到 2002 年,光刻机才重新被列入国家 863 重大科技攻关计划,可这一耽搁,就是近二十年啊。
人家在这二十年里不停往前跑,咱们却停了下来,差距就这么一点点拉大了。”
实验室里的机器还在运转,周红兵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芯片设计参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您这样愿意砸钱搞研发的老板,有西部电子这样专注芯片的平台,
我们这些老芯片人,终于又有机会把当年没完成的事捡起来了。
就算这条路难,我们也愿意跟着您一起拼。”
张伟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满是触动。
他知道,华夏芯片产业的崛起,靠的不是一句口号,而是无数个象周红兵这样的工程师,带着对技术的执念,一点点追赶、一步步突破。
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些 “追光者” 搭好舞台,让他们能毫无顾虑地,把当年的遗撼,变成未来的希望。
听到 “技工贸” 与 “贸工技” 之争,张伟豪了然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当年在行业里算是大分歧了。”
周红兵没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工程师,他比谁都清楚这场争论背后的无奈。
张伟豪看着他的神情,缓缓开口:“其实这件事,真不好简单评判对与错。”
他顿了顿,斟酌着语气,“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很多企业刚经历动荡,家底薄、资源少,活下去、挣到钱才是头等大事。
‘贸工技’的路子,靠贸易积累资金、靠代工熟悉产业,确实能让企业快速站稳脚跟,这在当时是很现实的选择 ,
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谈长期技术研发,确实有些不切实际。”
就象改革开放初期的很多行业一样,大家都是 “摸着石头过河”,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只能优先解决 “有没有” 的问题,再去考虑 “好不好”“强不强”。
张伟豪很清楚,站在后世的角度,很容易因为 “技术落后” 的结果去否定当年的选择,但如果把自己放回那个物资匮乏、资金短缺的年代,未必能做出更优的决定。
“但从长远来看,‘贸工技’的路径确实让不少企业陷入了‘路径依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习惯了靠买技术、做代工挣钱,就很难再沉下心来搞研发,毕竟研发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远不如贸易来得快。
时间一长,内核技术始终掌握在别人手里,等到后来国际环境变化、技术被卡脖子,才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自主研发的能力和底气,这确实是当年选择留下的隐患。”
周红兵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头:“张总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