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那位银行经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特普猛地将手机砸在办公桌上,目光像淬了火似的扫向门口——
保镖们笔挺地站着,秘书也攥着文档夹缩在一旁,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和刚才被工人冲进来时的手足无措判若两人。
“现在倒是会站了?”特普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刚才一群工人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闯进来掀桌子,你们的用处在哪?!”
保镖们脸色煞白,互相递了个眼神,没人敢辩解半句,只能躬着身缓缓后退,快步退出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秘书吓得肩膀都在发抖,手里的文档夹差点滑落在地。
“给我端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特普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疲惫的不耐。
秘书连忙应着“好的先生”,几乎是小跑着去了茶水间。
等温热的咖啡递到手中,特普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才算压下心头的躁火。
他对着办公桌的鎏金镜子理了理皱巴巴的领带,又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确认仪容恢复了往日的体面,才重新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张伟豪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特普就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感激:“张主席,今天真是多亏了您!
那群工人真是不知好歹,活没干出多少,催起钱来倒比谁都急,我正想跟您好好说说这事儿”
“行了,没必要说这些。”张伟豪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晚上七点,我在三人餐厅订了靠窗的位置,有什么事见面谈。”
“嘟嘟嘟——”忙音突兀地响起,特普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
另一边,张伟豪挂断电话后,手指在通讯录上轻轻敲了敲。
上一世他曾听过一位国际事务专家分析特普这类人——典型的米式慕强心态,你若强势,他便俯首帖耳地合作;
你若露怯,他转眼就会踩上来占便宜。
如今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但自己已经是他眼中的“强者”,必须先好好打压一番,
最好让他从骨子里生出被自己支配的敬畏,这样后续的合作才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晚上七点整,麦迪逊大道75街的街灯刚亮起暖黄的光晕,一辆黑色宾利慕尚便平稳停在“三人餐厅”门口。
车门被率先落车的保镖稳稳拉开,张伟豪身着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挺括的肩线衬得挺拔的身形,
他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西装,目光不疾不徐地扫向餐厅落地窗。
窗边的特普早早就到了。
通过窗户瞥见张伟豪的身影,他立刻象弹簧般站起身,隔着玻璃用力挥手,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透着刻意的讨好。
餐厅门口的迎宾刚上前一步,想为这位气度不凡的客人拉开雕花木门,
周鹏便侧身一步挡在前面,手臂轻轻一拦就将人推到旁边,动作干脆利落却没带多馀的戾气。
另一名保镖李大武则守在门侧,手掌虚按在腰间,目光扫过餐厅门口的动静,直到张伟豪抬脚迈入,两人才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守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被晾在一旁的迎宾望着几人的亚洲面孔,暗自咋舌——这阵仗,倒象是电影里的东方黑手党。
“特普先生,久等了。”张伟豪走到桌前,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伸手与特普交握。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只轻轻一触便收回手,径直坐在对面的座椅上。
“张主席,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特普连忙前倾身体,刚想开启感激的话头,就被张伟豪抬手打断。
“先不急着说这些。”张伟豪拿起餐牌,指尖在某一行轻轻一点,对身旁的侍者道,
“听说你们家的黑麦熏牛肉三明治是招牌,再来一份惠灵顿牛排,配一瓶1982年的拉菲。”他合上册子,看向满脸急切的特普,笑容依旧温和,
“特普先生,尝尝这里的招牌,不会失望的。”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成了特普最难熬的煎熬。
张伟豪全程一言不发,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每一口都吃得从容不迫,仿佛今晚赴约的唯一目的就是享用这顿晚餐。
他面前的牛排煎得外焦里嫩,切开来带着诱人的粉红色,可特普却没动几口,只频频端起面前的红酒,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喉结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偷眼打量对面的年轻人——传闻中在华尔街掀起风浪、被称作“东方镰刀”的张伟豪,此刻正优雅地用银叉挑起一小块三明治,神情专注得象是在品鉴一件艺术品。
可越是这份云淡风轻,特普心里就越打鼓,无数个猜测在脑海里翻涌:
他是要提苛刻的注资条件?还是根本没打算真的投资?
那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连指尖都在悄悄发抖。
直到张伟豪放下刀叉,拿起餐布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将餐布随意搭在桌沿,才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特普先生,怎么不吃?是这里的餐食不合您的口味?”
“没、没有!味道非常好!”特普猛地回神,连忙挺直身体,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僵硬。
“既然好吃,怎么一口没动?”
张伟豪端起面前的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出涟漪,他通过杯壁看向特普,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特普先生,说说吧,怎么回事?”
特普双手紧紧在腹部摩擦着。
听到这话,他象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身体前倾着抱怨起来:“张主席您是不知道,那群工人简直不可理喻!
还有那些供应商,一点情面都不讲,非要堵在办公室闹事”
“我问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