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的问题,让瑟琳娜明亮的银色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捧在手中,白天买的小小风车,眼神渐渐飘远。
“我……我刚被带到修道院时,里面还有好多其他叔叔阿姨。”
说到这里,她的小身子不自觉地向黑衣剑士怀里缩了缩,仿佛那冰冷的记忆正侵袭而来。
“那个时候,我每天吃的,都是一堆黏糊糊的、散发着怪味的东西。吃了之后,肚子特别不舒服,特别讨厌。”
“有时候……还要喝那种黑黑的、很苦很苦的水。”
“那个时候,只有院长对我好。虽然……她很爱骂人,有时候还要和那些叔叔阿姨打架,但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很温柔,所以我一有空,就往她那儿跑。”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有天我醒来,发现院长就坐在我床边。她笑着告诉我,那些叔叔阿姨都有事离开了,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
哪怕只是在回忆,瑟琳娜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快乐。
“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吃那种糊糊了!但是黑黑的苦水偶尔还是要喝。院长在后院开了一块地,种了好多好多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每天都能喝到蔬菜汤了!”
“不过,院长还是很少让我出门,而且周围的人们也不太愿意和院长说话。只是偶尔,有谁生病了或者受伤了,会偷偷地塞一封信到修道院的门缝里。”
“如果我早上打扫时发现了信,就会拿去给院长。然后,在那天晚上,她就会出门,第二天早上还会带一点面包回来。那就是……我们所有的收入了。”
说到这里,瑟琳娜警剔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小秘密的语气说道:
“院长说,她的肤色是秘密,不能被别人发现,所以她总是神神秘秘的,周围的人们有些怕她也很正常。但……院长真的是个好人!”
“放心吧!”莱恩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有我在,以后就不用再担心这些事了,你也不用再喝那些黑黑的水了!”
黑衣剑士也摸了摸瑟琳娜的脑袋。
瑟琳娜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双银色的眼眸中也重新亮起了光芒。
三人就这么继续在深水城里闲逛着。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饱,一次又摄入了太多食物,瑟琳娜的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她便蜷在黑衣剑士宽厚的怀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彻底睡熟了。
见状,莱恩和黑衣剑士对视一眼,默契地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歇息。
那是一处位于码头区与南区交界的废弃码头。城市的喧嚣被距离隔绝在外,杳无人烟,只剩下远处海鸥的鸣叫与海风的呼啸传入耳中。
莱恩后仰撑在地面上,与黑衣剑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之前召唤的,是个怎样的人?”
黑衣剑士害怕惊醒怀中熟睡的瑟琳娜,轻声问道。
“他啊……”莱恩靠在墙上,开始讲述起来。
他聊起了那个爱说俏皮话、看似玩世不恭,内心却深藏温柔的猎魔人;
聊起了他曾生活的那个和平安宁、没有魔法,却充满了奇思妙想的世界;
聊起了自己刚穿越而来时遭遇的困境,他当时的苦闷,还有吹嘘自己是怎么“帅气地”解决的;
他还挑着那些他觉得能说的、黑衣剑士经历过的精彩故事,象是说书一般,讲给这个脑中只剩下战斗记忆的男人听。
黑衣剑士听得入了神。直到莱恩说得口干舌燥停下,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讲不出什么东西。”
莱恩笑着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却立刻被他一个“噤声”的眼神瞪了回来。
两人就这样聊着,不知不觉间,那轮巨大的橘红色太阳已开始缓缓沉入远方的海平面。
万千道阳光,如同流淌的金箔铺满了整个海湾,将每一道荡漾的波纹都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穿过码头区错落的仓库与桅杆,送来海鸥归巢的鸣叫,与远处船只悠长沉闷的汽笛。
莱恩出神地望着这壮丽的景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感觉还不错吧?”
黑衣剑士笑了笑,点了点头,但眉宇间却带着心事。
“怎么了?”
黑衣剑士低头,凝视着瑟琳娜安详的睡脸,尤豫着问道:“接下来的行动……也要带着她吗?”
莱恩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恩”了一声。
虽不知莎尔教会究竟用何种手段压制着那强大的银龙血脉至今,但想来和那些“黑水”脱不开关系。
若将她独自留在深水城,先不说一个孩童如何生存,一旦她血脉失控,必会引来天大麻烦。
而即便将她托付给可信任的人,维康尼亚也绝不会同意此事。
“放心吧。”莱恩安慰道,“一旦她体内的压制解除,银龙血脉的反弹会让她进入飞速成长期。不用多久,她就会成为一个拥有足够自保之力的强大术士了。”
然而,黑衣剑士却苦涩地笑了。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
他抬起手,将酣睡的瑟琳娜,小心翼翼地递入莱恩怀中。
“我只是在担心无法继续保护你们了。”
莱恩接过女孩,看着黑衣剑士那已开始变得虚幻透明的手臂,沉默不语。
“不过,”黑衣剑士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向往,“这一天多,虽然打了很多架……但我过得,其实挺开心的。”
“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莱恩故作不耐地撇了撇嘴。
他看着黑衣剑士,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好好等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得把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在经历什么,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