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转过身背向榻外。
不知是药效起,还是得了承诺,那阵无形的冰与火逐渐隐去,她很快睡着了。
秦邵宗没有立马离开,他仍坐于榻旁看着榻上的女人。一侧的翠畴放了下来,遮住了大半的光,她侧枕在锦枕上,在光线暗淡的阴影里,那张潮红的玉面逐渐变成苍白,曾经生机勃勃的牡丹蒙了一层病气,连额上的朱砂痣似也暗淡了许多。
她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呼吸很重,时快时慢,明显又陷在了不好的梦境中,只不过不再如先前般呢喃出声。
旁边的烛台燃尽,小火团猝地消失,暗影瞬间如潮涌来。秦邵宗从榻旁起身,亲手放下了另一边的翠畴,而后看向一旁候着的女婢。他没有说话,但只一个眼神,二女便连连颔首。珠帘被拨动的轻响传来,很快又重回寂静。秦邵宗踏出偏房。
今夜有月,一轮明月高悬于空,盈盈地亮着月华。走出房檐后,月光洒了下来,秦邵宗抬起手,一段月光落在了他掌中。大
有一种这样的说法:许久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就是来势汹汹,十分难好。黛黎缠绵病榻已有几日,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整个偏房都是一股药味。她这几天都在养病,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主院,并不知晓秦邵宗已结束整军,甚至渔阳那批军队也抵达了赢郡,只差他一声令下,便可挥军南下。书房里。
小会刚结束,按寻常,无论是武将还是谋士,都可以离开了。纳兰治抬步出去,在勘勘跨出书房时察觉到一众武将未离开,他动作稍顿,隐约间想到什么,捋了捋长髯,不由笑着离开。如果黛黎在这里,她会发现和前些日相比,如今书房中多了两张新面孔。一个模样斯文似文官,长了双精明细眼的男人,此人名叫金多乐,和苏修竹一样同样是行军教授。只不过后者专属玄骁骑,而前者管辖整个北地军,论起来金多乐还是苏修竹的上峰。
另一个则是武将身形,高八尺,模样憨憨厚厚,还长了对狗狗眼,眼神犬儿似的温和厚道,此人叫邝野。但如果信了他这副老实人的外表,那可就惨了。最惨的下场可以参考已经去阎王殿报道的容并州。在麾下养了七年,为自己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本以为是心腹臂膀,没想到居然是隔壁邻居的暗桩。最后容并州丢了命不说,连整个并州都被吞了。纳兰治离开后,邝野看向莫延云,眨了眨他那对温良的狗狗眼。站在莫延云旁边的丰锋眼珠子转了转,借着背手这一动作,用手肘撞了下身旁人。
让老莫去问。
这家伙先前好奇得要命,让他去问吧。咳,反正君侯也知他向来莽撞,加上这家伙出身莫家,君侯肯定不会怪他的。被一众兄弟寄予厚望,莫延云感觉脊背都直了三分。行吧,让他来!
于是在秦邵宗说“怎的杵着当木桩子后”,他第一个开口:“君侯,咱们何时离开赢郡?”
莫延云激动握拳,“青州已来信,他们盛情相邀,此时趁热打铁最好。若是再往后推,万一青兖二州的矛盾解决了,又或是青莲教遁走,后面于我们多有不利……”
这几日开过的会议里,囊括不少内容,包括盐湖的保护,后续精盐的销售,各地商贾的接见,以及后面挥军南下事宜等等。事情不少,各事宜安排妥当。可以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剩启程这一项。
但偏偏君侯就是没说何时动身。
秦邵宗先看向莫延云,而后目光扫过书房内众人,有人低头,有人抓耳挠腮,也有人无辜地眨着狗狗眼。
“你们急什么?该动身时自然会动身。如今是他们求着我们来,慢着也无妨。"秦邵宗道。
见莫延云还想说话,他干脆从座上起身往外走,显然不打算再和他多说。秦邵宗离开后,一众武将面面相觑。
“不是,君侯这是何意?一个具体日期罢了,这不能说吗?"这是大为震惊的莫延云。
“可能怕有变故。“这是思索过后的燕三。“对了,你们最近见过黛夫人吗?我这几日一直未碰见她?"这是重伤渐愈后的乔望飞。
“你问黛夫人作甚?我和你说,黛夫人非寻常女郎,不该惦记的别惦记。”这是提醒好友的南屯屯长白剑屏。
乔望飞不悦道:“我又不是老莫那家伙,哪能见着个美貌女郎就被勾了魂去。”
莫延云”
邝野和金多乐都没有见过黛黎,不过未见其人,对方威名却如雷贯耳。邝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如待会儿去丁先生那处一趟?”“去寻丁先生作甚?你不舒服?"莫延云不解。燕三一愣,反应过来,“我与你同往。”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没管其他人,继秦邵宗以后出了书房。金多乐看着二人的背影,嘶地抽了口凉气,开始掐手指算数,“倘若丁先生那边真有情况,不久的将来可能有一笔大支出了。”“什么大支出?"莫延云疑惑。
金多乐却边算边喃喃道,“渔阳的侯府要重新装修,花园肯定也得修营……不不不,应该不会,何至于此呢。”
“这铁公鸡怎么了?”
“谁知道呢,他时常都这样。”
大
正房阁院。
一连在屋里躺了几日,黛黎闷不住了,今日身体好了不少,她便穿了厚衣裳到院子里走走。
“念夏,去打听下胡兵长何在?我有事请他来一趟。"黛黎对念夏说,后者得令,急匆匆地去了。
胡豹从扬州回来后,她仅见过他一回,也就是当初他汇报时。后来她身体抱恙,就再未见过对方。
那些话哪怕听过,也哪怕近几日魔咒似的反复浮现,但黛黎还是自虐地想再听当事人再说一遍。
而秦邵宗回来时,刚好在正房外那条走道碰到念夏,见她步履匆匆,不等她见礼,主动问:“去寻丁连溪?”
念夏:“回君侯的话,不是寻丁先生,奴奉夫人之令去请胡兵长。”秦邵宗:“不必去了,胡豹已回了扬州。”念夏惊讶不已,心道胡兵长去扬州了?何时去的?但心知这些不是她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