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吃饱不到两个小时,又要吃奶。
真闹人。
她只能走出小楼,找到丁红缨,让丁红缨去请顾家娘子赵婵。
不一会,赵婵就来到大院。这秀才娘子扭着一对三寸金莲,步态摇曳的走进小楼,银铃般的笑道:
“这才一个时辰不见大姐儿,奴家倒是又想念了。””
说着道个万福。
朱寅和宁采薇也赶紧见礼,请秀才娘子坐了。
宁清尘不再说话了,只是笑着伸开双臂。
赵婵抱起婴儿,在鼓凳上坐下,解开细绢绣裙,露出一片雪白,将奶嘴塞入婴儿口中,摇晃着身子轻轻唱道:
“雁北飞,人北望,抛闪明妃汉君王。小单于把盏呀剌剌唱。青草畔有收酪牛,黑河边有扇尾羊,她只是思故乡——””
她是秀才娘子,也是会识文断字的书香女子。就是唱催眠曲,唱词也很文。
宁清尘看着笑容恬美,目光温柔的赵婵,不禁想起了关外苦寒之地的吉兰妈妈。
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赵婵见婴儿满是孺慕的看着自己,心不禁有点融化了,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小脸,笑道:
“大姐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奴家还没有见过,像大姐儿这么惹人怜爱的婴儿。””
宁清尘明明只有一岁,却被称为“天姐儿”。
很快,吃饱喝足的宁清尘就睡着了。
赵婵将婴儿放在床上,盖好小被子,放下锦帐。
三人一起出了小楼,在前厅坐下。
宁采薇亲手给秀才娘子湖了一杯新买的宣城草魁,笑道:
“劳烦顾家嫂嫂了。她就是馋了,一天要吃好几次。””
虽然每月给二两银子,还买营养品给她补身子,可她也的确很尽心,人也温雅和善。
有了她,宁采薇和朱寅倒是省了很多心。
“小娘子客气了,都是奴家分内之事。谈何劳烦?”赵婵很喜欢年幼懂事的宁采薇,笑道:
“今日正要冒昧相告,后日寒舍要请酒席,还请小公子、小娘子赏光,去吃几杯薄酒,莫要怪奴家缘攀附啊。”
“哦?”朱寅问道:“嫂子家有喜事?却是什么喜庆?””
赵婵容光焕发的说道:“好教小公子知晓,外子顾起元,本是县学读书的秀才。这次被选了岁贡,下月就要进国子监了。”
原来顾秀才被选了罗贡,果然是好事啊。
难怪要办酒。
原来国朝每两三年,都要选拔一批县学、州学、府学成绩优秀的秀才,升入国子监深造。
这种秀才就是岁贡生,比生更优秀。顾起元本就有秀才功名,已身士人阶层,如今又选拔为贡生,前途就更有保障了。
岁贡生虽然还是秀才,可考中举人的几率比普通秀才大多了。
此事无论在城在乡,都值得办酒庆祝、开门迎客。
朱寅笑道:“恭喜顾家嫂嫂,顾大哥入了国子监,一年深造后,明年秋闹更有把握——”
说到这里,忽然朱寅一愣。
嗯?顾起元?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好象是万历时期的探花,官位应该不低,历史上比较有名。
难道就是这个顾秀才?
那个顾起元,是个金石大家。如果这个顾秀才也喜欢研究金石,那必然是了“嫂嫂。”朱寅的称呼省去了顾家二字,变得更加亲近,“顾大哥平日是否爱金石?’”
“你知道?”赵婵也不奇怪,“是啊,他从小就爱钻研金石考据之学。若非为此牵扯了大量精力,举人功名估计已经到手了。’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有点苦涩。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了。可他还是沉涵金石,不专制艺。这明年秋闹,多半没指望。
“罢了,奴家也读了几本书,却终究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还是随他去吧。”
“反正他每年有七八两虞银领取,家里又有五亩薄田,加之我织布纺纱,日子还能将就,就算十年不中,也还凑合着过。”
朱寅立刻知道,她的丈夫一定就是那个顾起元了。
“我也想参加科举,见到顾大哥。还想向他请教。”朱寅说道,“他是前,必能教我。””
秀才娘子嫣然一笑,“小公子天生早慧,可是比外子强。他要是教你,怕会让你也迷上金石,荒废了学业。’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忽然靳云娘来禀报道:
“主公,娘子,外面有个宋婆婆,要来寻顾大娘子,也不知何事。”
赵婵摇头道:“我知道是何事,是让奴家参加赛脚会的。烦请你帮我回了她,就说奴家不参加,让她找别个吧。”
靳云娘答应一声,出去回绝那宋婆婆了。
宁采薇好奇的问道:“什么赛脚会?”
赵婵解释道:“这是前些年,打北方传来的选美盛会,如今南直隶也有了。
“说是有三寸金莲的女子,蒙着脸上台,脱下鞋袜给众人展示,评比优劣。
前三名的,都有彩头银子。”
“本乡举办的赛脚会,就在秋社前一天举行,夺冠的女子,能得到三十两彩头。”
“宋婆婆溢美之词,说奴家有一对好金莲,请奴家去参加,哪怕得了第三,
也有十两银子。可这银子奴家不想挣。虽说蒙着脸,可把脚亮给人看,羞死人了。”
赵婵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宁采薇是一双天足,情知自己失言,以为哪壶不开提哪壶,担心宁采薇心中不痛快,立刻打住,神色尴尬。
宁采薇无所谓的笑道:“嫂嫂无须在意,我就是没有缠脚,也不怕人说,大脚虽然难看,却是不必遭罪。”
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赛脚会这种赛事。
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