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揖礼,面上看起来有些焦急。
他观察了这几天,其他家庭,都自顾不暇,唯独将军府一家人团结互助,吃饱睡暖。
他最后选定向将军府求助。
谢岁穗问道:“帮你,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做令兄、令侄的夫子,在下也愿意教导谢小姐。”
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儒,平时若想请他做夫子,须得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举荐,不然他肯定不会收徒。
他如今愿意给将军府的莽汉们做夫子,将军府就偷着乐吧!
骆笙不愿意。
在流放路上,他们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帮助别人?
再说,白天拼命赶路,晚上早就困成一滩烂泥,就算孩子们有精神学,此人能有精力教?
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她抱歉地说道:“孟夫子,我们虽然得了亲朋相助,可是路还遥远,我三个儿子正处在饭量好的年纪,而且我儿媳妇还有身孕,实在爱莫能助。”
“我可以出银子买!”
“孟夫子既然有钱,找薄大人购买吧。”
没想到将军府的人拒绝得如此干净,那人一愣,甩了一下袖子,道:“是我唐突了。”
谢岁穗不想放过给谢星朗、自己还有小团子请到一个名师的机会,她空间里的粮食,养活将军府一家和那“元涵”一家,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流放路虽苦,但毕竟才上路没几天,孟元涵来求助,还带着挥之不去的优越感。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是大儒,你们将军府就是一帮糙汉”!又想要吃的,还从心底里鄙视“武夫”。
跟这样的人学习怕是会影响眼界。
另外,其他犯人明里暗里往这边看着,都等着将军府“善心”帮助这个人,一哄而上求救济呢!
那人被拒绝,韦雪扑哧一声笑起来:“孟大儒还真是天真,他们连亲祖父都不管不顾,还指望他们发善心帮你?他们拉的屎你都找不着藏在哪里!”
孟元涵皱眉,说道:“我与他们非亲非故,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怎可口出秽言?”
他忽然明白了,将军府不肯帮忙,说不定是忌惮这些人。
他回到了自己家人身边,孟夫人眼巴巴地问道:“怎么样,将军夫人肯不肯帮忙?”
“他们也不宽裕。”孟元涵摇摇头,把发热的儿子抱在怀里,愤懑地说道,“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我孟元涵,平时求我做夫子的如过江之鲫……”
满腹经纶,不抵一口热汤。
“我们平时只知道读书做文章,也不懂流放艰难,要是早几日摘些槐花,也不至于这样窘迫。”
孟夫人叹口气,说道,“到底是粗鲁莽汉,你肯屈尊教导他们,他们竟然不知珍惜!”
儿子孟景也是天才,如今才八岁,县试府试都是头名。只要走出流放路,遇雨化龙,又是栋梁之材,这些人真没有眼光!
鹿相宜因为怀了身孕,可怜孟景,却对孟大儒不喜。
“娘,孟放鹤学富五车,可是心高气傲。他那个儿子孟景,人说是文曲星下凡呢。”
孟放鹤?
谢岁穗猛地一下站起来,问骆笙:“娘,刚才那人叫孟放鹤?”
“是啊,他名孟放鹤,字符涵,是孟家二爷,着名的饱学之士,圣鹿书院的山长。”
受家族连累,被流放。
谢岁穗想起来了。
孟放鹤,颍昌人,自幼聪敏好学,过目不忘,琴棋书画,尤其书、画,堪称一绝,天下文人趋之若务。
前世里,北炎军打过来,占据重封半壁江山,被百姓尊为大儒的孟放鹤,投靠了北炎国。
北炎国主完颜狄是如何说服“铮铮傲骨”的孟放鹤的,谢岁穗不知道,但她非常清楚孟放鹤后来成为北炎杀害中原忠臣的一把利刃。
且孟放鹤与齐会关系非同一般,两人是同窗。
谢岁穗之所以能被齐玉柔送给北炎军做玩物,还是孟放鹤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