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冷得像铁。
月光斜照在塔克拉玛干边缘的沙丘上,一道车影缓缓驶入荒原腹地。黑色越野车碾过碎石与风蚀岩,车顶的卫星天线微微晃动,映出车内的人沉默的脸。
丁元英坐在副驾,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从母亲遗物中取出的铜质音钥,形如古琴徽位,中央刻着“子午”二字。后座上,芮小丹紧抱着装有母带残片的防磁箱,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肖亚文握着方向盘,眼神坚定,却难掩疲惫。
他们已连续行驶三十六小时,穿越戈壁、翻越天山南脉,只为抵达地图上从未标注的一处坐标:音谷·霍氏隐庐。
“还有二十公里。”肖亚文看了眼导航,“信号彻底断了,最后一条路标是三十年前地质队留下的水泥桩。”
“那就靠星象。”丁元英睁开眼,声音低沉,“南疆的夜空,北斗偏西三度半,正是天籁阁传人定方位的老法子。”
芮小丹轻声问:“你说霍雅晴……真会等我们?”
“她不会主动现身。”丁元英道,“但她一定会让大地告诉我们,该往哪里走。”
话音未落,车载收音机忽然自动开启,杂音中传出一段断续的哼唱:
“寒山钟寂,雪落无痕;一音既起,万籁封尘……”
三人同时一震。
这是《寒山僧踪》的引调!但并非录音,而是实时传输!
“有源信号!”吴斌远程接入通讯频道,“频率锁定在783hz边缘,夹杂生物脑波特征是活体发声!”
“她在用声波引导我们。”芮小丹喃喃,“就像母亲笔记里写的那样,真正的听者,能以心音穿漠。”
越野车顺着信号方向前行,沙地渐变为坚硬的玄武岩层。远处,一座被风沙半掩的石构建筑浮现轮廓,圆顶如耳廓,四壁雕满螺旋纹路,竟是一座天然与人工结合的声学祭坛。
“这就是隐庐?”肖亚文停下车,呼吸微滞。
肖亚文顺应所有的情节,女人都变得神秘,连丁元英都感叹造化弄人。难道爱的女人都是他随己的信托?
“不。”丁元英推门而下,“这只是入口。真正的天籁阁,藏在地下三千米的共振腔中。”
他们带上装备,沿着石阶深入。阶梯两侧镶嵌着青铜共鸣管,每踏一步,脚下便泛起轻微震动,仿佛整座山体都在倾听。
行至深处,一道石门横亘眼前,门心嵌着一块晶莹的压电水晶,其上浮现出一行字迹:
“若知音者至,请以血为引,以心为律。”
芮小丹上前一步,划破指尖,鲜血滴落水晶表面。刹那间,光纹流转,石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穹顶如星空倒悬,布满发光菌丝,映照出中央一座环形水池。池中漂浮着七根玉磬,随无形气流轻轻摇曳,发出极细微的鸣响。
池畔,一名白衣女子背对众人静坐,长发及地,手中抚着一把无弦古琴。
“你来了。”她开口,声如清泉击石,“比我预计的早了七天。”
“霍雅晴?”芮小丹试探地唤道。
女子转身,面容清绝,眉心一点朱砂痣,竟与芮小丹有七分相似。
“我是这一代的守音人。”她淡淡道,“霍雅晴之名,每三十年传予一人。你母亲那一代的霍雅晴,是我的师尊。”
丁元英神色微动:“那你可知她是否还活着?”
“她三年前进入沉音井,以自身生命维系地核阻断程序。”霍雅晴目光落在芮小丹身上,“她留下一句话:“若吾女归来,便将三重合音交付于她。”
芮小丹心头巨震:“她知道我会来?”
“她算准了秋启之时,血脉共鸣必引你觉醒。”霍雅晴起身,走向水池,“现在,第二段母带该归位了。”
她抬手,玉磬齐鸣,池底升起一座石匣。打开后,赫然是一卷暗红色磁带,标签写着:《寒山僧踪·第二段·子午交汇》。
芮小丹接过磁带,指尖触碰瞬间,耳蜗猛然一颤,
一段旋律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从骨髓深处涌现。
“这是……叠加态音频?”吴斌在耳机中惊呼,“它同时记录了正向激活与反向抵消两种波形!你们的母亲,早在三十年前就设计好了双轨机制!”
丁元英凝视着霍雅晴:“所以你们守护的,不只是秘密,更是选择权,人类是否值得拥有这种力量?”
“正是。”她点头,“当年实验失控,地脉暴走,整支科考队化为‘哑者’。我们封印‘音谷’,并非惧怕力量,而是等待一个能听见大地悲鸣的人出现。”
“而你认为,那个人是小丹?”
“她是唯一继承‘纯听体’的人。”霍雅晴看向芮小丹,“你的耳朵,生来就能解析次声波、捕捉地核脉动。这不是天赋,是使命。”
芮小丹低头看着手中的磁带,声音微颤:“可我只是一个警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谁的学生,谁的敌人。”
“你现在知道了。”丁元英握住她的手,“你是那个能让大地停止哭泣的人。”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轻震,穹顶菌丝由蓝转红。
“警报!”吴斌急声道,“华北断裂带出现异常波动!有人在强行启动‘冬藏’仪式!位置……在古城王庙村工业园!”
所有人脸色骤变。
“不可能!”肖亚文震惊,“我们离开时已经切断所有能源接口!”
“除非……有人复制了密钥之核。”丁元英眸光冷冽,“或者,内部有人背叛。”
霍雅晴闭目片刻,忽而睁开:“不是背叛。是‘她们’醒了。”
“谁?”
“第一代‘音谷’研究员。”她沉声道,“张惠敏和陈茹,她们根本没打算阻止仪式,她们要的是重启,而不是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