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的指尖刚碰到袖中传讯符,那团烫意便顺着经脉窜上心头。
他背过身去,将柳如烟和沈曼玉往柜台后推了推,这才取出符纸。
灵力注入的瞬间,徐家家主徐守正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周家那四个筑基今日潜入外城,你且装看不见——若问起,便说从未留意。\"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徐家在坊市经营数十年,护城禁制连结丹修士都能拖上片刻,哪会容得周家筑基大摇大摆潜入?
唯一的可能是徐家在布网,引周家上钩。
杨阳低头,见她眼尾还沾着方才被黑雾勒红的痕迹,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像片被风雨打蔫的茉莉。
沈曼玉站在她身侧,虽然强撑着没哭,但攥着他衣袖的指尖已经泛白,指节因用力而青白。
转身时瞥见药柜上柳如烟新插的野菊,花茎还带着晨露,此刻却被方才的打斗震得东倒西歪。
他弯腰将花扶正,指腹擦过花瓣上的水珠,像是擦去什么不祥的预兆。
变故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
一声沉闷的钟响撞破晨雾。
杨阳猛地抬头,就见坊市东南方腾起冲天火光,映得半边天都是血红色。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有护院修士的法诀爆炸声,有凡人的哭嚎,还有利器入肉的\"噗嗤\"声——像是有人将一锅沸水猛地泼进了原本平静的池塘。
街道上瞬间乱作一团。
杨阳抓过柳如烟的手腕就往外跑,沈曼玉紧跟着贴上来,三人被推搡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他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成衣铺在燃烧,老板娘的金簪子掉在血里,折射出刺目的光;药铺对面的米行门口,老周头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肠子正从指缝里往外淌——那是他前日还赊过米的街坊。
柳如烟被他扯得踉跄,却一声不吭地跟着跑,只是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像要把自己钉在他身上。
杨阳抬头,就见原本应该严密的护城禁制泛起刺目的裂纹,几个穿着徐家护院服饰的修士正站在禁制阵眼处,手中法诀翻飞——是叛徒!
他们每击出一道法诀,禁制便多一道裂痕,不多时\"轰\"地碎成星芒,七海帮的人扛着鬼头刀从缺口处涌进来,刀光映得他们的脸青面獠牙。
快!的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腔。
他知道内城有徐家核心禁制,只要能冲进去,至少能拖延些时间。
可当他们跑到内城侧门时,却见两排持剑修士堵在门前,为首的青衫男子负手而立,腰间玉佩上\"周\"字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听过这个名字,周家最年轻的筑基修士,手段狠辣,三年前血洗过一座练气坊市。
此刻对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身后修士的剑尖全部指向他们三人。
杨阳感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能清晰听见柳如烟急促的喘息,能感觉到沈曼玉贴在他背上的颤抖——她们连筑基修士的威压都承受不住,此刻已经软得几乎站不住。
他悄悄将两人往身后护了护,短刃在袖中发烫,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本命法器。
柳如烟立刻发出细弱的呜咽,沈曼玉咬着唇死撑,却还是跪坐在了地上。
杨阳的膝盖也在打颤,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短刃上的幽蓝光芒透袖而出,\"那徐家主为何传讯让你'视而不见'?
杨老板可知'知情不报'是什么罪?\"
杨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终于明白徐家为何让他装看不见——周家要的是借口,徐家要的是证据,可他这个外姓修士,此刻却成了两家博弈的棋子。
我们就是普通夫妻,求您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周宝山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头上,忽然笑了:\"生路?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杨阳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挥出了短刃,幽蓝光刃擦着周宝山的耳际劈在墙上,碎石纷飞。
周宝山的笑容瞬间冷了,他身后修士立刻涌上前来,剑尖离杨阳咽喉不过三寸。
杨阳的短刃在手中发烫,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筑基修士,灵力运转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三倍。
他望着柳如烟苍白的脸,望着沈曼玉眼底的决绝,突然想起前日在徐掌柜那儿听到的传闻——高源的丹炉能爆发出筑基修士的余威,赵岚的符阵能困人片刻,胡达的机关傀儡能挡刀
杨阳一怔。
下一刻,几道熟悉的声音同时在识海响起:\"杨兄弟,东巷第三个废井,我们守着。带家眷来,撑不住了。周家的人在清街,再拖就要屠坊市了!\"
周宝山的剑尖已经抵住杨阳锁骨。
杨阳望着柳如烟睫毛上的泪,望着沈曼玉攥紧的拳头,突然笑了——哪怕是蝼蚁,也该咬上大象一口。
那道幽蓝光刃擦着对方脖颈掠过,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深的沟壑——这是他拼尽练气二层灵力所能催发的最强一击。
杨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左侧巷口闪过道灰影——是高源,腰间挂着七八个丹炉,最外层的青陶炉正\"滋滋\"冒黑烟,丹火在他眼底烧得通红;右侧墙头上伏着赵岚,指尖夹着三张朱砂符,发间金步摇因颤抖撞出细碎声响;再往后,胡达的机关傀儡正从瓦顶翻跃而下,铜制关节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其中一个傀儡怀里还抱着个缩成球的凡人妇孺。
柳如烟被他推得踉跄,却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阳哥哥,我跟你一起!玉则死死拽着他另一只衣袖,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咬着牙把他往巷口推:\"废井在东边,我记得!\"
周宝山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刺破杨阳锁骨处的皮肤,血珠顺着剑脊滚落。
筑基修士的威压如重锤砸在他丹田,灵力运转比平时慢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