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玉的帕子终究落了下来,轻轻覆在杨阳手背。
姜茶的热气熏得他眼眶发酸,柳如烟叠中衣的动作突然顿住,那片湿润的痕迹正浸在他心口位置——分明是方才林婉清埋在他怀里时,眼泪洇透的。
杨阳喉结动了动。
千机伞是他用第一笔灵石买的防身法器,寻常只有注入灵力才会泛光。
可方才从地窖出来时,伞面自己亮了,像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似的——就像林婉清攥着他手腕说\"我能亲你一下么\"时,他丹田那缕木灵突然活了。
沈曼玉的手指在他发间收紧。
柳如烟突然蹲下来。
杨阳这才看见她膝盖上沾着泥——许是等他时在雨里站久了。
杨阳心口一疼。
沈曼玉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有常年练剑的薄茧,此刻却暖得发烫:\"明日我去药庐,把师傅传的固本丹方翻出来。
柳如烟也站了起来,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湿发:\"阳儿,你只管去陪她。
家里有我和曼玉,灶上的汤我煨了三刻钟,等你回来喝。\"
杨阳鼻尖发酸。
他想起成婚那日,柳如烟穿着借的红裙站在破院门口,沈曼玉捧着他亲手种的同心兰说\"我虽不会持家,却能替你挡剑\"。
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什么金手指,是这两个女人看他时,眼里永远亮着的光。
接下来的七日,杨阳每日辰时去林婉清的地窖。
那是个潮湿的小院子,墙根长着野薄荷,林婉清总把窗户开条缝,说要闻青草香。
他坐在她床头,运转《木水灵诀》,让木灵顺着指尖钻进她经脉——这是他新悟的法子,用灵植养气的术法温养受损的丹田。
林婉清起初疼得攥他袖子,后来渐渐能笑着说话了。哥种的灵竹,是不是比青竹宗的还绿?我弟弟说,青竹宗的灵田总泛着死气,哪有你院子里的活泛。\"
第七日傍晚,灵力输到一半,林婉清突然抓住他手腕。
杨阳的指尖顿住。
木灵在两人之间凝成淡绿的光雾,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像滴血:\"我我好多了,再麻烦你,该遭天谴了。\"
林婉清笑了,眼泪却顺着鬓角滑进枕巾:\"我弟弟该忘了我了。脸,像在摸什么易碎的宝贝,\"杨大哥,你知道么?
我从前最怕死,怕疼,怕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杨阳心里警铃大作。
他想追问,林婉清却闭上眼,呼吸渐轻——每日疗愈后她总要睡一会儿。
他替她掖好被角,转身时看见床头放着把匕首,刀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是夜,林婉清的地窖漏雨了。
她缩在被子里,听着雨水滴滴答答落进水盆。
烛火快燃尽了,映得匕首上的血锈斑斑可见——那是她引开猎修时,刺进对方心口留下的。
那时他才七岁,缩在草垛里,眼睛亮得像星子。
可她没采到野莓。
她被猎修追上时,丹田被踢碎了,蚀骨散顺着伤口钻进去,疼得她咬碎了半颗牙。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乱葬岗,直到杨阳掀开门帘,带着一身青草香说:\"这位道友,可需要帮忙?\"
他总说她能活,可她知道的,蚀骨散入了丹田,连筑基修士都治不好。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最后那副模样,不想让他为了个将死的人耗光灵力,更不想更不想他像现在这样,每次看她时,眼里都带着疼。
林婉清摸黑握住匕首,冰凉的刀刃贴在手腕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她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两下,像在数最后几口气。
清晨的雨比昨日更急。
杨阳刚喝了半口柳如烟递的热粥,肩头的水灵鼠突然炸毛,爪子拼命抓他耳朵。
他抓起千机伞就往外冲,雨幕里,伞面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那是《木水灵诀》突破的征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杨阳跑得跌跌撞撞,却分明看见属性面板上,灵植经验值正疯狂跳动:6000!
终于到了6000!
杨阳的呼吸骤然急促。
原来她早打算好了
他跑得更快了,道袍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块冰。
千机伞自动张开,替他挡开风雨,伞骨上的水纹流转,竟透出几分生机盎然的绿意——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地窖的门虚掩着。
杨阳踹开门的瞬间,正看见林婉清攥着匕首的手往下割,腕间已经渗出血珠。
灵力不受控制地涌进她体内,那缕二阶木灵像条活过来的小蛇,顺着血管直钻丹田,竟把蚀骨散的苦香逼退了几分。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惊,有羞,有痛,最后全化成委屈:\"你你怎么来了?\"
林婉清的脸瞬间红透。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雨丝从破窗飘进来,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碎钻:\"那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杨阳望着她苍白的脸,望着她腕间细细的血痕,望着她眼底那团明明灭灭的光。
林婉清的呼吸顿住。
她望着他,望进他眼底翻涌的木灵,望进他藏都藏不住的担忧,突然笑了。
那笑里带着泪,却比雨过天晴的青竹还亮:\"我就给你那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地窖里。
杨阳这才发现,林婉清床头的野薄荷抽出了新芽,绿得发亮。
他的千机伞在脚边,伞面的水纹里,竟映出一粒泛着金光的种子——那是三阶灵木的种子,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他望着林婉清腕间逐渐愈合的伤口,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突然明白过来:所谓金手指,从来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