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妖猿奔至十丈外突然刹住脚步,前爪深深抠进青石板,喉间滚动的嘶吼声渐弱,竟慢慢俯低身子,头颅几乎贴到地面。
最前面那只妖猿额间白毛炸开,露出一道暗红印记——是朵半开的水莲。
沈曼玉攥着法袍的手指微微发抖,赤焰锥还悬在掌心,却被妖猿这反常举动惊得忘了收回。
她望着妖猿背上因急刹而崩裂的皮毛,血珠混着泥污往下淌,声音发颤:\"阳哥它们这是?\"
杨阳眯起眼,记忆翻涌。
当年紫藤环认主时,青藤里缠着的是前代主人未竟的执念,此刻妖猿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出一辙——是敬畏,是期待,还有一丝近乎虔诚的狂喜。
他往前迈了半步,妖猿耳尖动了动,竟顺着他的方向又伏低三寸。
她不知何时站到杨阳身侧,指尖轻点妖猿额间印记,\"我曾在林家古籍见过,水莲一脉的护山妖猿额间都有这种灵纹。
沈曼玉猛地抬头,法袍上的火凤虚影恰好掠过她眼尾。
她望着妖猿背上新结的血痂,突然蹲下身,将怀里的灵果轻轻放在两妖猿面前。得像飘在灵泉上的雾,\"但我会护着你们。\"
为首的妖猿迟疑片刻,伸出血肉模糊的爪子碰了碰灵果,突然发出类似呜咽的低鸣。
它身后那只妖猿跟着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沈曼玉的裙摆——法袍上的火纹被蹭得泛起涟漪,却连道褶皱都没留下。
杨阳看着这一幕,喉间泛起暖意。
之前为防劫修袭岛,他每日要分一半精力布护山大阵,如今有妖猿守岛他目光扫过岛边新栽的灵竹,嘴角不自觉翘起。
沈曼玉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妖猿已自发叼起灵果,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
三人望着那抹红影带着白毛巨猿往暖潭去,柳如烟突然轻笑:\"阳哥,你总说这岛像浮萍,如今倒像像块长了根的玉。\"
林婉清尖叫着后退,却被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衣襟。
她瞪圆眼睛,指尖掐诀唤出一道水箭——杨阳侧身避开,反手揽住柳如烟的腰往旁边躲。
柳如烟本就不会法术,被他一拉直接跌进灵泉,溅起的水花裹着粉莲瓣,落了林婉清满头。
杨阳笑着拽她入泉,冰凉的水漫过腰际时,他瞥见柳如烟正捧着灵泉水往两人身上泼。
她发梢滴着水,裙摆沾了泥,却笑得比灵泉里的粉莲还艳:\"阳哥,婉清的冰锥化成花了!\"
林婉清这才发现,冰锥碎开的冰晶正浮在水面,慢慢凝成粉色小花。
她气得扑过去要挠杨阳痒痒,却被他抓住手腕转了个圈。
直到月亮爬上竹梢,三人才湿漉漉地回竹屋。
柳如烟翻出干帕子给杨阳擦头,林婉清抱着被打湿的外衣,发梢还滴着水:\"我去换衣服,阳哥阳哥今晚和我一起用玉枕?曼玉姐说玉枕能温养神魂,我我筑基后总睡不安稳。\"
杨阳接过柳如烟递来的姜茶,余光瞥见她低头整理帕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竹屋里烛火渐熄时,杨阳和林婉清并肩躺下。
玉枕贴着后颈,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他正要闭眼,眼前突然陷入黑暗。
等再睁眼时,他正站在一片密林中,脚下是腐叶堆成的软泥,鼻尖萦绕着腥甜的血气——是妖兽的血。
低沉的咆哮从背后传来。
杨阳转身,只见一只比白天那两头更庞大的妖猿正从树后走出,它额间的水莲印记泛着幽光,眼底却没有半分温顺,只有翻涌的杀念。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紫藤环,却触了个空。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这才惊觉——在这梦里,他竟没带任何法器。
腐叶在脚下发出湿软的碎裂声,杨阳的后颈还残留着玉枕的凉意,可扑面而来的腥风已将那丝清凉撕得粉碎。
妖猿的前爪带起半尺长的爪风,像两把淬毒的弯刀,直接往他心口剜来。
他想躲,可双腿像灌了铅——这具梦中的身体竟比现实中迟钝三倍。
爪尖擦着左胸划过,布料撕裂声混着皮肉翻卷的声响,剧痛让他踉跄着撞在树干上。
妖猿的低啸震得耳膜发疼,它弓起脊背,后腿肌肉绷成铁索,第二次扑击比第一次更快。
杨阳咬着牙滚向左侧,腐叶堆里的枯枝扎进掌心。
他看见妖猿额间的水莲印记泛着幽蓝,那抹光像根细针,突然扎进他混沌的意识——这是战斗本能的觉醒契机?
不,更像某种传承记忆的碎片在翻涌。
后腰撞在凸起的树根上,妖猿的尾巴如钢鞭抽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抽得贴在另一棵树上。
喉间腥甜上涌,他尝到血的铁锈味,这才惊觉梦境里的痛觉竟比现实更清晰。
妖猿的前爪按在他肩头,指节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他能看见爪缝里还沾着前几次战斗时自己的血。
意识突然抽离,再睁眼时,他又站在密林中,腐叶的气味没变,妖猿的咆哮还是从背后传来。
这一次他提前转身,看清了妖猿扑击时后爪蹬地的角度。
他往左闪,可妖猿的左爪竟中途变向,直取他的咽喉。
他踉跄着后退,却踩中腐叶下的坑洞,整个人仰面摔倒。
妖猿压上来,膝盖顶在他胸口,他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眼前浮现出柳如烟昨夜替他擦头发时的笑——那是他在现实里最想护住的光。
妖猿吃痛,甩头时露出腹部的软肉。
杨阳抬腿猛踹,却被妖猿尾巴卷住脚踝,重重砸在石头上。
这一次他看清了,妖猿的攻击看似狂乱,每一击都卡在他呼吸的间隙——它在根据他的节奏调整杀招。
第三次死亡时,他的右臂被整个撕下。
剧痛中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是某种战斗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