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却身经百战、为护主而搏命的御营精锐!
御前近卫招式狠辣,刀刀致命,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另一方则是精力充沛、士气高昂、急于立功的巡河小队!
他们装备整齐,配合默契,利用人数优势和长兵器的长度,稳扎稳打。贺老三手中一柄厚背砍刀势大力沉,接连劈翻两名冲得最前的江宁悍卒!
但江宁兵临死前的反扑也异常凶狠,一名士兵被砍断手臂,仍用牙齿死死咬住贺老三的腿甲,被他一脚踢飞!
李弘冀和皇甫继勋也被卷入混战。
李弘冀未报名号,一名永定军什长见他身着软甲,知道是个大武将,挥刀猛劈,却被李弘冀一个灵巧的侧身闪过,剑光一闪,精准地刺入其颈侧动脉!
“穿软甲的!是个头目!围住他!”
贺老三眼尖,厉声高呼!几杆长枪立刻调转方向,毒蛇般刺向李弘冀!
皇甫继勋见状,不顾肩伤剧痛,怒吼着抢步上前,用身体撞开一杆长枪,手中长刀奋力格开另一杆,却被第三杆长枪狠狠刺中大腿!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走!快走!”
皇甫继勋嘶嘶力竭,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李弘冀推向一匹拴在稍远处的战马。
李弘冀知道再缠斗下去必死无疑,恨恨地瞪了一眼贺老三,转身扑向战马!
“想跑?!”
贺老三眼中凶光一闪,眼见那“软甲头目”要上马,猛地摘下背上硬弓,搭上一支狼牙箭!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嗖!
凄厉的破空声撕裂雨幕!
噗嗤!
箭矢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钉入李弘冀后肩胛下方!
位置刁钻,虽非致命,但箭头透甲而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李弘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猛地一僵,眼前发黑,几乎从马背上栽落!
皇甫继勋目眦欲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用未受伤的手臂死死托住李弘冀,将他推上马背,同时用刀背狠狠抽在马臀上!
“驾!”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载着摇摇欲坠的李弘冀,不顾一切地冲入冰冷的举水河中!泥浆四溅,河水瞬间淹没到马腹!
“妈的!射中了!是个穿软甲的!”
贺老三懊恼地啐了一口,看着那身影在湍急的河水中摇晃着向对岸挣扎而去。黑夜沉沉,雨势渐大,河水冰冷湍急,对岸地形不明。
他看了一眼河滩上仍在负隅顽抗、但已所剩无几的江宁残兵,以及自己这边也倒下近半的弟兄,终究没有下令冒险涉水追击。
“收拾战场!把活的捆了!死的补刀!看看有没有值钱物件!”
贺老三收起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甘。他并不知道,那支狼牙箭射中的,是南唐伪帝李弘冀。
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侥幸逃脱的敌方军官罢了。
冰冷的河水刺骨,肩后箭伤火烧火燎。
李弘冀伏在马背上,意识模糊,耳边只剩下皇甫继勋模糊的嘶喊和战马粗重的喘息。
黑暗的河水、无尽的雨幕,吞噬了他狼狈的身影,也暂时隔断了身后那片修罗杀场。
失败与伤痛,如同冰冷的河水,将他彻底淹没。
大半个月后。
当李弘冀拖着未愈的箭疮和高热不退的病体,惶惶然败退至庐州城外江宁军大营时,他身后已是山河破碎。
江淮道,这片曾拱卫江宁的富庶之地,此刻却如秋叶般纷纷坠向另一方旗帜。
那旗帜属于李从嘉。
李从嘉麾下的永定军,挟着武昌大胜的雷霆之威,一路势如破竹。
兵锋所指,江淮七州之地望风响应。
怀柔招抚的仁政与兵临城下的威压交织,形成了无可阻挡的洪流。
舒州、黄州、蕲州……沿途州县,或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或开城献降以求自保。
原因无他,伪帝李弘冀得位不正,根基虚浮,民心尽失。
而李从嘉,这位曾在大周铁蹄下力挽狂澜、硬撼柴荣、赵匡胤、韩令坤、张永德等当世名将的六皇子、上将军。
一人一马,万军大阵中冲杀,江淮十四州能够保住,多亏李从嘉。
他早已在江淮十四州百姓心中筑起了“护国柱石”的丰碑。
感恩戴德的民心,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
最为鲜明的信号,来自扼守淮河要冲的寿州。
清淮节度使刘仁赡,这位以忠义闻名的老将,旗帜鲜明地保持了中立,持兵未动,只言“忠心于大唐”。
这“大唐”所指为谁,不言而喻。
他的沉默,如同压在李弘冀心头的巨石,也鼓舞了更多摇摆的小势力州城。
在永定军浩荡的兵威之下,这些小城的抵抗意志迅速瓦解,降旗纷纷竖起。
李从嘉的大军,就这样几乎兵不血刃地席卷而下,旌旗蔽日,鼓角连营,直抵庐州城下。
庐州,这座距离江宁不过三百里的重镇,,隔江的滁州、和州等李弘冀最后的屏障,也弥漫着末日将至的恐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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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城内。
肃杀之气被一股激昂的期待所取代。
李从嘉在亲卫的簇拥下步入帅府,几位风尘仆仆却目光灼灼的爱将早已恭候多时。
光州守将卢郢,沉稳干练。
庐州守将孙汉威,虽面带疲惫却眼神坚毅。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侍立一旁、壮如铁塔的光头猛将,先锋申屠令坚。
他本是李元清麾下亲卫都头,去年光州血战中便追随李从嘉冲锋陷阵,悍勇无匹。此刻见到主帅,申屠令坚咧开大嘴,激动地抱拳,声若洪钟,全无礼数却透着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