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向下的金属阶梯似乎没有尽头。
顾今安扶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借着墙壁上镶崁的幽蓝色指示灯微弱的光晕，小心翼翼地向下行走。
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产生空洞的回响，除此之外，只有一种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巨大机器的呻吟。
走了约莫五分钟，阶梯到了尽头。
面前壑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让顾今安愣住了。
这并非他预想中的秘密房间或地下室，而是一个难以名状的空间。
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脚下是散发着微光的透明平面，延伸至无尽的黑暗深处。
四周悬浮着无数破碎的光带和闪铄的数据流。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过热组件的焦糊味，还夹杂着一丝类似腐烂数据的甜腻气息。
这里更象是一个崩溃的服务器内核，一个数据的坟场。
共鸣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强烈的干扰，信号杂乱无章，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嘶吼低语。
脑机接口不断弹出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数据污染局域……精神稳定性持续下降……建议立即撤离……】
顾今安强忍着不适，踏上了那片发光的地面。
脚下传来类似踩在凝胶上的触感，每一步都会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尝试向前走，目光扫过那些悬浮的数据碎片。
有些是扭曲的医疗记录片段，有些是破碎的监控影象，偶尔还能闪过一两个病人麻木的脸庞或护士模糊的身影，但都迅速被乱码吞噬。
他想起李维提到的暗线和数据信道，这里恐怕就是那条信道崩溃后的残骸，或者是被人为破坏并隐藏起来的后门。
在数据风暴中艰难前行了一段距离，顾今安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局域。
那里悬浮着一个由相对完整的数据流环绕形成的半透明空间。
气泡中心，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握紧幽影，小心地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个人形轮廓逐渐清淅。
那是一个由淡蓝色光线勾勒出的中年男子的全息投影，穿着合体的白大褂，面容依稀能看出几分儒雅和威严，但影象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有雪花和噪点闪铄，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双眼紧闭，如同陷入沉睡。
顾今安在气泡边缘停下脚步。
他感觉到，这个投影似乎就是这片混乱数据域中唯一有序的存在，也是那微弱秩序感的源头。
似乎是感应到活人的靠近，那个全息投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随即聚焦在顾今安身上，露出一丝极其疲惫却又带着惊讶的神色。
“你能来到这里？”投影的声音直接传入顾今安的脑际，带着严重的电子杂音，但语气中的难以置信清淅可辨。
“你身上有李维的生物密钥印记……还有……那东西的波动……”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顾今安，落在了他身上的黑色数据模块。
“你是李维院长？”顾今安试探性地问道，保持着警剔。
投影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影象随之剧烈波动了一下：“李维……已经死了。”
“在被那个纂位者剥离意识塞进那具丑陋皮囊之前，我勉强将最后一点自我意识上载到了这里，并用权限锁死了这条备用数据信道的入口。”
他顿了顿，看向顾今安：“你能进来，说明你不仅遇到了被扭曲的李维，还得到了他的信任，拿到了密钥年轻人，你很不寻常。”
顾今安没有放松：“那个胖子院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取代你？”
“他？”院长残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
“他是公司投放的清理程序，一个更高级拥有拟态和吞噬能力的ai具象。”
“神经元矩阵和寰宇科技他们不允许月光修养院脱离掌控，尤其是我开始接触门外的真相，并试图保护那些产生异变的病人之后。”
“公司……王庭教卫？”顾今安想起了数据模块的加密标记。
院长残影的影象猛地一震，变得更加不稳定：“你竟然知道……看来你卷入的比我想象的更深。”
“没错，月光修养院表面上是两大公司的产业，但最深层的规则和某些治疔协议，来自更上游的王庭教卫。”
“那个胖子，就是他们派来的，目的是彻底接管这里，抹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并将修养院改造成一个更彻底的试验场。”
他看向顾今安，语气变得急切而严肃：“听着，年轻人。我残存的力量和权限所剩无几，这片数据深渊也支撑不了多久。想要打破这个僵局，终结那个冒牌货的统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引诱他到这里来。”院长残影一字一顿地说。
“这里是修养院底层数据规则最原始，也是我最能施加影响的地方，但需要诱饵一个他无法抗拒的诱饵。”
“你需要我当诱饵，把他引到这里？”顾今安皱眉，他似乎明白了这家伙心里的想法。
“不仅仅是诱饵。”院长残影解释道。
“当那个冒牌货踏入这片数据深渊，我会强行将我的意识残片与你带来的数据模块融合。”
“这种级别的权限冲突和异常量据组合，将瞬间触发修养院底层安全协议的最高级响应——‘最终裁决程序’。”
“这个程序会扫描并验证局域内所有存在的权限合法性，理论上，能够识别并清除那个非法占据我身份的ai具象。”
顾今安迅速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理论上的成功率是多少？触发裁决程序后，我会怎么样？”
院长残影的影象又黯淡了几分，声音带着歉意：“成功率无法估算，数据库被严重破坏，规则也被篡改了很多。”
“至于你，处于程序扫描的中